现在甩开就太矫情了,有时候拒绝别人的善良也是一种无礼。
只是这短短十几米,竟然如此漫长,以至于宋清河要用一个又一个的想法来覆盖一个又一个。
走着走着她就觉得,自己左半边肩膀的细胞好像经历了重重难关,一会儿像火烧般他掌心之处燃烧起来,面积越来越大,到整个肩膀,最后到整个左半边身体,一会儿像集体昏迷了似的,僵硬的没有知觉.
唉,今天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一直在紧张,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也许多年未见的陌生感,也许是他变帅了,她不自觉以一个女人看一个男人的角度看他,所以才会这样。
尽管活跃的思绪快把她脑子弄炸了,伞面上噗噗噗的雨落声不能忽视,然而伞底下的两人间的气氛却像偶然刮过的风,尬、静、缓。
没人主动开口说一句话,硬是撑到上车。
“你小区名字。”他问。
“人民医院家属院。”
……
“……放首歌吧。”宋清河真的忍不住了,她觉得自己呼吸声和咽口水声在这个空间里太刺耳了。
音乐声一响,空气仿佛也跟着流动起来。
但是因为太长时间的沉默,连音乐也不管用了。
看样子他是不会主动说了,宋清河决定打破沉默。
可以说什么呢?
问他现在是干什么的?结婚没有?为什么会在这里?
“怎么没交男朋友?”他突然说。
啊?
宋清河思考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出乎意料他笑了,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他们今天见面以来第一次看见他笑。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他似乎有些不解。
“没有,就是终于看到你笑了,觉得这是咱们重逢以来第一次见你这么,这么——”
这么柔和?这么好相处?
宋清河斟酌着用词,却发现他的笑消失了,表情不明起来。
她暗骂自己是个煞笔,好不容易从嘴里吐出两句狗话,就真的是狗话。
于是车里又一次沉默了起来。
她把原本想好的话咽了回去,不说了,不说了。
车在红灯时停下来,两人都望着斑马线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我今天看起来很不友好吗?”
听到他的话,宋清河突然有点惭愧,看了他一眼摇头:“……没有啊。”
他依旧盯着红绿灯,声音却有些挫败的感觉,“可是你不想和我说话。”
“我……”
她竟然在这一刻感觉到了他情绪的低落,一瞬间时光好像倒回十多年前,他趴在课桌上,望着前排问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多好的句子,却和今天一样,声音伤感。
“绿灯亮了。”她说。
从那到她住的小区楼下,他们再没有说话。
“那我先上去了。”
“我上去帮你一起。”
“不用了不用了。”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我房间太乱了……东西都没有打包,而且……刚才我已经叫了货拉拉了。”
“什么时候来?”
“很快。”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宋清河补充:“等到你家门口了你再帮我搬吧。”
这么一说,他脸色果然好看了一点儿,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宋清河看到自己说服了他,不由得笑起来。
“这也是你见我以来第一次由衷的笑。”
呃,笑容卡在脸上。最后成了假笑。
他似乎很得意看到她这样分裂的表情,脸上难得晴朗,说:“宋小姐,请下车。”
哼!
解下安全带,头也不回的上楼,宋清河才猛然发现她俩好幼稚。
怀着忐忑的心情一边打包东西,一边想着她在车上想问的问题。
谷溪山比她大两岁,今年29岁了,既然房子已经装修了,应该是准备结婚了呀。
何况他现在有房有车,最重要是有颜值,身边桃花应该不会断。
他让自己住过去是什么意思?
他、他女朋友、她,三个人住在一起吗?
如果是因为曾经是好友而这样做的话,他女朋友会接受吗?还是说他看出了她的窘迫,处于曾经的情谊想帮她渡过这一年?
那么这一年要怎么相处才不会觉得尴尬呢?
唉,既去之,则安之。
反正今天看他的意思,是他主动让她住进去的,应该不会有太大的矛盾。
她其实回到出租屋后一个小时后才开始叫货拉拉,等把卫生打扫完,到谷溪山家楼下时,已经过去两小时了,本来就是阴天,因此天已经黑了。
没想到她刚到楼下,还没来得及上楼去敲门,就看到他穿着拖鞋下来了。
“哇,你来的真及时。”宋清河说。
他看着地上的箱子,“你的东西就这么点儿吗?”
宋清河点头。
因为频繁的搬家,她不敢买太多东西,再说也没钱。
“你先把轻的搬上去,门是开着的。”
“好。”
走到三楼就闻到了饭菜香味,到402门口就更浓郁了。
他竟然做好了饭。
把东西放到玄关,谷溪山刚好上来,搬的是她唯一的一个大件——书桌。
宋清河赶紧上去帮忙。
却发现自己自己无处可帮,他扛到肩上,她够不着。
“你进房子收拾一下。”
宋清河走到三楼不得不折回去。
“这是我穿的吗?”
她发现玄关处整齐地摆了一双粉色的新拖鞋。
“嗯。”
他看着她穿上拖鞋,说:“有两间空房,你看你住哪一间。”
说完下楼去搬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