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感在持续一段时间后消散。
视线由花白变为朦胧,似有黑影候在身侧,银姝感应不到四肢的存在,估摸着自己是又变成了鱼。
此时她身处一片水池,四处灵气缭绕,如至云间,湖边各类药植花草的气味芳香馥郁。
在湖中游了几圈,银姝开始思索当下。这里不似天界那般仙力充沛,但也不差,只是银姝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到这里来。
想到风华镜,她的心中茫然一片,恐怕也只有霉神自己知道如何处理现在的情况,但对方能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吗?想到柳存骨不太靠谱的模样,银姝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灵气渐渐在湖边凝聚又散去,银姝多次考虑变人后无果,最终也放弃的任由自己沉入湖底再浮起。
就在银姝安于宁静时,她本能察觉到危险。一道黑影笼罩池面,她的预感没有错,空中那道黑影是一只昂首的仙鹤。
仙鹤收翼立于岸边,其细长的脖颈上套了一块被红绳拴起来的小牌子,看上去是有主的灵宠。
不能被发现了,银姝心中默默念叨着,她本身的颜色就特殊,在一众同类中更是惹眼,要是被发现,估计也就只有被叼走当作口粮这唯一的选项。
正如银姝所想,那只仙鹤的目的就是就是为了从池中挑一条心仪的鱼解解馋,可池中的鱼太多,导致它一时不知道挑哪一条。
银姝本想藏在一片枯叶下悄悄游走,可谁知突然池面一阵剧烈动荡,池中的鱼被惊动,这下银姝就暴露在了仙鹤的视线之中。
坏了,银姝心中闪过惊慌,她下意识就要往池中更深处钻去,但仙鹤挥着翅膀的速度快极了,银姝还未行动几秒就已经落在了其口中。
天翻地覆的变化搅乱了银姝的视线。
好在仙鹤没有直接吃掉银姝的迹象,它叼着银姝准备起飞,小银鲤得以挂在长喙上摇着尾鳍挣扎,但银姝反抗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
她欲哭无泪了,自认倒霉。
鱼落入仙鹤口中,存活的概率太低,鱼身硌在坚硬的鸟喙上并不好受,银姝只挣扎了一阵就不动了,她担心反抗太急会激起仙鹤的食欲。
仙鹤兜兜转转飞来了一处人多的地方,银姝见视线中突然出现的群人,心中又有了一丝希望。可她想得的太过于简单,没有人会去刻意管一只捕食的仙鹤。
易阳宗弟子勤于练剑,一丝懈怠也未曾有。
银姝更悲哀了。
就在她濒临无望之际,忽一道风起,卷着凌凌剑气,似无心之举。
仙鹤所处气层被剑气一导,刹时错乱起来。
由于仙鹤羽翼摇摆不定,银姝得以脱身摔在地上,她蜷起鱼尾,以此希望能少受些伤害。虽然石砾在她的身上蹭掉几片鳞片,但这样的结果总比落入仙鹤口中要好得多。
突然,银姝眼前出现一张下颔曲线分明的脸,她心中一片震颤,眼前人的面目是她所熟悉的。
雨神晏九儒?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子容貌俊美,从其浅色眼瞳印出的映象可以推断他的注意力锁定在银鲤上。
不对,不是雨神。银姝否定了心中的答案,两人的长相虽相似,但仔细端详就会发现有许多不同的地方。
雨神看她的眼神是偏温润的,但眼前这位看上去极为冷冽,很是不好说话。
仙鹤“哐”的一声撞到了习武场高竖的鼓面,几片羽毛零散地掉落。眼睁睁看着自己到嘴的食物被半路杀出的男子掳走。
它气得眼睛一闭,原地躺倒摆烂。
银姝被男子拾起,宽大的衣袖遮掩了她的目光所及,使其陷入一片黑寂。伤口渐暖让她犯困,视线不得清明。
不知过了多久,银姝是被突来的白光刺醒的,她还身处被仙鹤叼走的后怕中,随着记忆补全,她后知后觉自己现在已经安全。
清醒片刻,冰凉和晃动感让银姝不适,她企图找个支撑点,却感受到了空间的拥挤。
她发现周遭环境正在不断地变化,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带着移动。银姝四下打量,发现自己处于一器皿中,这器皿似乎是个装水的瓷杯。
她身上被石子划开的鳞片隐隐渗血,但好在并不严重,既然已经安全了,她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清凉的水浸润了银姝,男子正在帮她换水,银姝被从瓷杯中倒出,换到一个更为宽阔的水缸。银姝感到一阵暖意,如果不是男子,她已经沦为仙鹤充饥饱腹的消耗品。
适应着新的安置处,银姝很是欢快地游了几圈。等游到第五圈时,银姝终于注意到在边上一直看着自己撒泼的男子。
她游向男子,并探出头想要表达谢意。
男子似乎心有所感,收手的动作慢了些。
银姝的头得以蹭上他的指尖,男子似乎没有想到这只银鲤如此亲人,指尖短暂停滞一瞬。
但男子最终还是将手掩在袖下,安置好银鲤后便离开。
银姝本以为接下来他不会再和自己互动,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男子又回来了,并带了一个密封竹匣。
银姝仰目去瞧,只见几粒圆粒从男子抿住的指尖中脱离。
是鱼食!
银姝将小而圆的颗粒顶起,原来刚才男子离开是为了给自己弄食物。
这样一相处,银姝对男子更添好感。
休养了几日,银姝因鳞片脱落而酿成的伤口已经好了许多,她能在水中完成多种复杂的动作取得男子的注意。
以银姝现在的形态,报恩是不用想的了,但她可以为枯燥的气氛添几丝生气。
偶然的契机,银姝得知男子名为莫逆蘅。男子生活极有规律,每天都是按照着同样的安排进行的。
银姝尾鳍划出水波,估摸着此时该是男子离开的时候。果然,她才刚从水缸中探头,男子已经离开了。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这间屋子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银姝听来者的声音应是位少年。
那少年装模作样地喊了几声,“大师兄你在吗?”
见无人应答,少年更是肯定了莫逆蘅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