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沈九仿佛坠下高楼。
失重感消失、再次睁眼时，她已身处一片黑暗。
熟悉的系统音让她不禁冷笑，“你连我心里想什么都能知道？”
“检测到沈九小姐今日冲动行事，且情绪值不稳定，属特殊情况，您有何顾虑，可告知我。”
沈九沉默了一会，才问道：“……我对裴禁的观察期还有多久？”
“我无法为您保证具体的时间。”
“那以什么为期限？难道要一直到他二十几岁吗？”
“沈九小姐，请勿激动。”系统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观察了您的近期表现，您是不是打算提升裴禁对‘沈九’这具身体的好感度，等回归赵文珠的身体后，再借此改变裴禁对赵文珠的仇视？”
“是，没错。”
“我并不赞同这么做，如果你自身进入因果，虽然好感度会上升较快，但不可控的因素太多。”
系统见沈九没有回应，隔了会，才继续说道：“既然您坚持，我建议您在此呆到他入宫后为止，了解足够的剧情才有利您今后的发挥，在此期间您能提升多少好感度，取决于您的行动。”
入宫为止？她记得书里写裴禁是......
“他是十七岁入宫，相信这个时间长度比沈九小姐预想中短很多。”系统话音一变，“至于您的身体，请您放心，您被好心人送往锦临医院，接受了最好的治疗。”
沈九没克制住扬起的声音，“怎么送到那里了！”
锦临医院可是最昂贵的私人医院！
“真不巧，您车祸的地方就在锦临医院旁边。”系统的声音似乎带了点幸灾乐祸。
沈九立刻偃旗息鼓，深刻感受到了压力。
没钱没势，能做什么选择？
她有什么不能理解裴禁的？她都会为了钱在这鬼地方待着呢。
系统见沈九没在说话，语调里似乎有几分愉悦，“那么，祝您任务顺利。”
又是一阵摇晃，让沈九猛然睁开眼睛。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裴禁看着懵懵的沈九，摸了摸她的脑袋，“快回房间去烤火，热水我给你端来。”
沈九却没头没脑问了一句，“裴哥哥，你今年十三岁？”
“我十四了，十二月初七的生日。”
那不是还没过多久吗？沈九哑然。
十七岁入宫，也就是说还有近三年，“怎么都不告诉我啊，都没庆祝一下。”
“我从来不过生日的。”
其实以前他也过生日，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总会煮一碗长寿面给他。
可为了给自己采药，父亲坠崖，母亲改嫁......
灾星哪里配过生日，本就不该降生于世。
“那可不行，明年一定要好好过的。”
沈九还是妥协了。
反正自己在哪都是活，三年也不算长，就好好刷裴禁的好感吧……反正，自己也不讨厌他，也是在利用他。
想到这，沈九放柔了声音，“本来是烧了热水给你，你怎么用冷水擦了。”
裴禁察觉到她软化的态度，更觉愧疚，“我没事，你快进屋暖会，可别感冒了。”
虽然系统不会放任自己死去，可古代要是感冒发烧还蛮麻烦的，沈九哆嗦了一下，乖乖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柴火充斥着原始的暖意，让沈九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她脱下下摆已经发硬的袄子，这才想起刚刚裴禁说给自己拿袄子，被自己一说话打乱了。
怎么办，她只有这一件能御寒的袄子了。
她想拿被子裹住自己，却摸到了软软的东西。
转头一看，是一件藕色棉袄。
不像自己又薄又旧的袄子，这件里面塞了满满的棉花，软和温暖。
哪怕它外面只是普通的棉布，沈九却觉得比柳氏给自己的衣服还要昂贵。
“可能有点大，我想着里面好塞衣服。”裴禁正好端着热水进屋，“你烫烫脚驱寒，要换水就喊我。”
“......裴哥哥，为什么？”
这件衣服肯定不便宜，不知道是他要挖多少藕才能换来。
他甚至自己也还穿着一件旧袄子。
裴禁将盆放在地上，“本来是给你做新年礼物，没想到今日就能用上了。”
他看着沈九凝重的表情，难得笑了，“是平日做工赚的，不是挖藕。”
“为什么？”沈九认真看着他，想求一个让自己心安的答案。
“因为小九对我很好。”
沈九垂下头，她对裴禁的好是有目的的，仅此而已。
“我不知道为什么小九忽然变了，但你替我说话，让我能去李先生那读书，甚至今日......你跨进池子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
裴禁拿过棉袄，披在沈九身上，“我会努力的，让一切都变好。”
“我会好好读书，明年就会参加县试，争取先考上童生，至少明面上好看些。”
可未来你会变成太监，明面上人人可讥之人。
“虽然不知道多久能通过院试，但通过了以后，就能免丁粮了，我也能教村里的孩子，能抄书赚些银子。”
可书里写，你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功名在身。
“至于乡......罢了。”裴禁没有继续说，而是看向沈九，“小九......所求为何？我会努力。”
沈九看着他澄净的眼眸，感觉喉咙发紧。
“……裴哥哥，你真的想知道吗？”
裴禁轻轻点了点头。
沈九无奈地笑了。
她自以为的装乖卖巧，在旁人眼里也许能过关，在裴禁眼里绝对是漏洞百出，他那么聪明。
仔细一想，原身才十一岁，裴禁早熟，可和自己说话时，从来不是糊弄小孩的语气。
他也许早就发现不对了。
沈九看着他鸦黑的睫羽，忽然说道：“你长得好看，我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