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你快看看吧！”
“这位大姐莫急，且让贫道验一验。”
道士看了眼草堆里的沈九，见她神色清明、面露胆怯，不禁胸有成竹，笑着捋了捋胡须，“我需请紫阳真人，镇压其心中所怨。”
他从袋中取出一支蜡烛，放到沈九面前，叽里咕噜念了几句咒，那蜡烛忽然发出荧荧火光。
别说潘氏，就连跟着进屋的沈全，都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大仙已至，镇邪消灾——”道士语调拉长，同时拿出桃木剑，“请二位回避。”
潘氏和沈全忙不迭钻出了房间。
那道士见两人出去，立刻放下桃木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细的针来。
他狞笑着走到沈九跟前，将她翻了个身子，银针对准指缝，慢条斯理往里磨。
“眼泪珠子掉了，这怨气也就跟着散了不是？”道士用胳膊按住沈九挣动的身子，“爹娘永远是你爹娘，闹脾气可不好，现在只是罚罚你，若你不认错，我可要放小虫子住到你小脑瓜里，你不听话，小虫子就在里面跳啊跳……”
道士对这套法子熟练得很。
他走街串巷，最喜欢碰上这种和父母闹别扭的小孩。
做爹娘的，不会承认自己犯错，也不愿承认孩子是没教好不听话，自己只需假借仙人之名，单独对小孩用些手段，让他们乖乖听话，就能拿到银子，然后再去别的地方行骗。
他今日见潘氏坐在门口长吁短叹，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沈九闹事的事，又见沈九年岁不大，就知道这事好办。
人吗，哪有不怕疼的呢。
他拿着针戳了一炷香时间，才松开桎梏，又将沈九翻过来，取下塞在她口中的布条，“见了大仙，可听话了？”
沈九微微点头，“我、我知道了。”
道士见她双眼含泪如春水，脸颊绯红，有几分美人风韵，也不由软了心神，“待会见你爹娘，怎么说？”
“我一定听话。”沈九低声求道：“能松开绳子吗，我好疼。”
道士被她的求饶弄得有些飘飘然，不禁轻咳两声，“你既然听话，那我就松开了。”
沈九乖顺地转过身，由他割开绳子。
这次银子可赚得太轻松了！道士就差哼起了小曲。
他正得意地转过身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老道士，咱们做笔交易，如何？”
道士猛然转头。
刚刚还低声求饶的小姑娘，此刻却松松倚靠着墙面，仿若久被生活历练的长者，自成气质。
若不是通红的眼，道士根本不敢将她和刚刚的女孩联系起来。
沈九看着冲过来的道士，轻轻抬手，打断了他的动作，“我娘无非给你几个铜板，我却能给你一钱银子，你赚两头钱，岂不美哉？”
道士不禁咽了咽口水，“你一个小毛孩子，哪里来的银子？”
手指翻动，沈九的手指尖真亮出了一块碎银，她轻轻扬给那道士，“如何？”
那道士忙接过，见真是银子，眼神瞬间变得不一样了，“你想做什么？给你娘亲说些好话吗？”
沈九嗤笑，“不和她说。”
“那你想怎么样！”道士声音不禁扬起。
沈九将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别激动啊，若是声音太大，他俩进来了，你这银子可保不了了。”
道士轻咳一声，还是住了嘴。
“老道士，您常行走于江湖，刚刚那些神鬼手段，自然是手到擒来，我就想和你学两手。”
道士一听她提这个，立刻变得警惕起来，“什么神鬼手段！我那是、我那是召唤仙人！除灾！”
沈九就这么平淡笑着，眼神却一直落脚在他的脸上，让道士有一种被看穿的难堪，“这些、这些都是我的独家秘术！哪里能轻易传授他人！”
沈九轻轻叹气，“我的父母之所以忌惮我乱说话，是因为我是本地缙绅妻子的侍女，他们纯属是病急乱投医，想让我到老爷跟前说些好话罢了，我想不想遂了他们的愿，全在我这一张嘴，而我若心情不好，自然也能靠这张嘴，让老爷好好查查你这道士。”
道士心道不妙，他先前看了沈九的衣衫，还以为沈九只是受宠但不听话的小丫头，可就料子也太好了些，难怪！
“明日李家就要派人接我了，你若不信，大可去村里打听打听我沈家九娘，你们这些道士，不是最会打探消息了吗？”
沈九看着满额汗的老骗子，声音又回归了柔顺，“您拿了银子，反正就离开青竹村了，而我是想用这手段，戏弄戏弄咱们这骗人的婆子，我又不会说是你教的，天知地知，何乐不为呢？”
而屋外的潘氏等了半天，都不见道士出来，不禁心生疑惑，“需要这么久的吗？”
她不顾沈全的阻拦，凑到门口，想听听里面的动静，大门就忽然被拉开，道士满面红光地走了出来，“灾祟已除！”
沈九从道士身后走出来，微笑着给潘氏行了个礼，“娘。”
沈全和潘氏本就是怕沈九又到柳氏跟前乱说话，这才死马当成活马医，却没想到这道士真是个有能耐的，“……九娘，你可知明日要说什么？”
沈九眨眨眼，“自然是什么都没发生。”
“好，好！”潘氏松了口气，“阿弥陀佛，我就说你这孩子......怎么那日摔了脑袋，就大变了样，果然是鬼上身了！好道士，多谢！多谢啊！”
道士心虚地应付这场面话，不禁摸了摸暗袋中的银子，平定心神后，他不禁偷偷瞥了眼沈九。
她正笑着和沈全说话，语调温柔怯懦，就像那些会讨人喜欢的邻家姑娘。
真够可怕的。
第二日，春月按时上门，来接沈九，见她神色稳定，没受什么委屈，便也放下心来，和潘氏寒暄过几句，便带着沈九离开。
“九娘，你怎么把那珠花给你五姐了？她以前那么对你！”春月替沈九打抱不平。
“她喜欢，就拿去了。”
那日因为沈九的“捣乱”，让刘师婆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