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害罗氏流产的脏水泼到沈家,幸好崔童生还未到,潘氏就把沈九捆了丢进屋子里,又匆匆遮掩着,总算把沈盼娣给嫁出去,银两拿到了手里。
潘氏怕沈九乱说,先去求了两碗符水灌了,见沈九还是桀骜不驯的样子,只好花重金找道士“治好”了她。
沈五见沈九不敢再造次,自然把沈七的珠花抢走了,还耀武扬威似的跑到沈九跟前走了好几圈。
春月小心问道:“九娘,他们真没欺负你吗?你别怕,和我说。”
沈九只是摇头,可春月却觉得她像是被巨石压住似的,隐忍着什么。
可到了李家,春月又觉得自己感觉错了。
沈九围着柳氏嘘寒问暖,抱怨姐姐们抢着拿自己东西、妇人们把她问得开不了口,将柳氏逗得开心。
到了中午,柳氏入榻准备午休,沈九面上的笑才淡去了些,她拉住容翠,“容姐姐,老爷不在吗?”
“开春了,老爷参宴去了,估计要晚上才能归家了。”容翠牵过她的手,“走,咱们吃饭去。”
沈九忽然缩了手,容翠疑惑地看向她,见她似在忍痛,严肃将她手从背后扯出来,定眼一看,声音不禁高起来,“你这指头怎么回事!”
“被压到了,容翠姐姐,你声音小点!”
容翠将信将疑放过她的手,“怎么压着的?你可给我说清楚,夫人若是看见了,又不知要怎么!”
柳氏怀了身子后,情绪总是忽高忽低的,有时又会忽然生起气来,他们这些做奴婢的都是小心再小心。
沈九笑了,“我这不是没让夫人发现吗!”
容翠将她牵到自己的小屋内,翻出了一瓶药膏给她擦上,“说吧,怎么回事?”
沈九薄唇微动,还是没说话,容翠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就你还想骗我?刚刚瞥我一眼就挪开了,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要找老爷帮忙……怎么哭了?”
沈九抹了一把脸,“这药膏,太疼了。”
容翠听她说了简化版的来龙去脉,差点气得立刻冲到村子里去,“这可是一条人命啊!这刘师婆就胆子这么大!他们这么害裴禁,能得多少好?”
沈九疲惫地闭上眼,“我就是没想通为什么。”
“刘师婆也就算了,裴禁那继父……他就没找刘师婆闹事吗?”
沈九猛然睁开眼睛。
罗氏本就是被卖给裴二生孩子的,这孩子没了,裴大怕是能闹到翻天,可她硬是半点风声没从沈七那听到。
唯一的可能,就是裴大和刘师婆合谋了此事!
可为了什么?是后悔卖了罗氏?眼红裴二有了孩子,还是……
沈九忽然想到那些妇人的言语。
“———她怎么没算到裴大不行啊?”
容翠见她没了声,摇了摇她的肩膀,“裴禁呢?裴禁没事吧?”
“肯定有事。”沈九声音颤抖,“容翠姐姐,能不能、能不能让宗叔陪我去县衙一趟?裴禁好歹是县令亲取的案首,总不至于见死不救的!”
“县令那是你说见就能见的?这样,让宗叔和你去村里,把现在的情况搞清楚才是,实在糟糕的话,等老爷回来再裁夺。”
沈九点点头,“是我着急,可这事拖不得了!”
容翠想了想,“好,等夫人醒来,我就说你太累了,午休起不来,不过你和宗叔还是快去快回!”
沈九谢过容翠,便被宗叔抱上了马,赶到了村子里。
裴家门后似乎隐隐传来声音。
宗叔没什么客气可讲,直接敲了裴家的门,见没人来开,就想上脚踹。
沈九拦下他,“宗叔,咱们走这里!”
沈九带着宗叔绕到后面的小门,又一次打开了柴房。
他们从门后往院内看去。
好几个妇人跪在地上,刘师婆穿着一身素净白衣,从摆满长香的长桌上取下一根香,放入一个瓷碗中,诡异的声响伴随微微升起的白烟,让沈九背后发凉。
她背过身去,沈九这才发现,罗氏竟然躺在长凳上。
她脸色惨白,双唇发黑,身上还穿着前日的衣裳,干涸的血让下裙像一件板正的木片,僵硬盖住她颤抖的双脚。
可她看向刘师婆手中的瓷碗,脸上又浮现出神奇的兴奋,几乎快要挺起身子,又脱力倒下去。
刘师婆嘴里嘀咕着经文,将瓷碗微微倾斜,里面的东西往下落。
罗氏努力张口接着,可伴随着抖动,鲜红的液体逐渐布满了她的脸。
一碗倒静,刘师婆忽然睁开眼睛,拿过案上的剑,对着虚空四处乱舞了会,这才走到旁边去,蹲下来。
阳光洒在小刀上,闪光如寒冰。
沈九呆滞站在原地,连宗叔奔出去都没有惊醒她似的,她只是死死看向地上。
裴禁跪在地上,脱力般靠着墙,双手被捆束在身后,让他无法动弹。
而刘师婆手中的小刀直接刺向了他的胳膊,像片肉一般,直接切了下去!
裴禁额上青筋尽露,哪怕如此,他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痉挛着倒在地上,蜷缩起来,仿佛能寻到些许安慰。
香灰四处弥漫,熏得沈九红了眼眶,她的双腿仿佛灌了铅,她用尽浑身力气,才迈开步子往裴禁的方向走去。
她还未走到案前,就被跪在地上的妇人们拦下。
“你怎么进来的!”
“这是刘师婆用了自身的法力,在帮裴禁驱除邪祟!你若打断了,罗姨也没救了!”
“那男人是谁!是你找来的吗!快让他别打了,冲撞了仙人可怎么办!”
沈九看着一双双拦住自己的手,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她几乎疯一般尖叫起来,“让开!给我让开!”
最近的妇人被吓了一跳,沈九乘势从袖中也拔出一把小剪子,这是她今日从容翠那带出来的,“都给我滚!”
妇人们散开了,刘师婆还在后面,沈九没有任何犹豫,在她开口前就举着剪刀猛刺过去。
刘师婆没想到她这么疯,趔趄着后退,摔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