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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2 / 2)

一夜靖明,相安无事,翌日,天明,乐曲声划破死寂的街道。

姜文茵理了理身旁姜徽茹身上的喜服,虽然她知道这桩婚事有多憋屈,但也还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我们小茹,是大姑娘了,一转眼,也要嫁人了,你小时候,常问娘,将来给你讨个俊气的夫婿可好?”

姜徽茹想起小时候可爱稚嫩的自己,不禁破涕而笑。

“终于笑了,好了,来。”姜文茵伸手,轻轻落下姜徽茹的盖头,扶她出了门。

感受着手心真真切切的温度,姜徽茹始终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要始终紧紧握着方才能够安心。

姜文茵扶她上了喜轿,掀开帘子,姜徽茹矮身进去前又转过身来,小声对姜文茵说:“娘,您可一定要坐在我后面的轿子上。”

听到姜文茵答:“好,娘一定,放心吧。”姜徽茹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落了地。

喜轿上的姜徽茹随着轿子摇动的幅度而轻晃,她始终面沉似水,但眼里带着狠厉。

前一世,她为保母亲后半生无虞,被迫替妹妹出嫁。

如今,北兀联军的铁骑已经踏入京畿淮绪城,一时间流血漂杵、尸横遍野,唇亡齿寒,京城危如累卵,但凡家里有点儿钱有点儿关系的都在想方设法离开京城。

而她却没有离开的权利。

当她在中卫府里过着地狱般的生活时,她的家人们却挟着巨额家产在外逍遥自在。

前一世她是被迫留下,而这一世,她自己选择留下,说来也可笑,前一世最让她窒息的中卫府,如今却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想到这里,她眼里闪过一道凶光,捏了捏袖子,里面藏着一把匕首,是她穿好喜服后,特地从抽屉里拿的。

这一世,一定要让他们把欠我的,统统还回来!

忽然她的身子狠狠往右一倒,轿子似乎拐进了左边街道。

她耳畔传来一声紧着一声的□□。

姜徽茹缓缓掀起盖头和帷裳的一角,看到街边一水儿的乞儿、流民,他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死气沉沉地窝在墙角。

姜徽茹鼻头一酸。

他们曾是她的梦想,她曾随师傅施粥义诊,看着他们服用了自己制的药丸逐渐好起来的时候,别提心里有多高兴,师傅仙去后,她便独承师傅遗愿,发誓无论再艰难也要坚持下去。

可是,这一切,均在嫁给那个男人后戛然而止。

她再也没有义过诊、制过药丸,甚至连门都不被允许踏出。

她最后一次见他们,是在北兀联军闯入京城之后。

那时,所有街道乱作一团,马蹄声、哭喊声、兵器相撞声、杀戮声响作一团,所有人都抱头逃窜。

她看见人群中,一个足月的婴儿躺在地上,眼看就要被马蹄践踏,她想也不想马上扑了过去,将孩子护在身下,而她却……

她放下帘子闭上眼,今生说什么也不能再重蹈覆辙,她要试一把,赶制药丸,在北兀联军的铁蹄打开京城的大门前,将他们救治好,疏散出城。

轿子摇来摇去终于停下,耳边刺耳的乐曲声也终于消停。

姜徽茹沉了一口气,抬眼,瞪着前方,仿佛抵达的不是什么新房,而是战场。

她仿佛能透过厚厚的红盖头、轿帘看到那高头骏马骑着的男人。

她被缓缓扶下轿子:“娘?您在吗?”

“她在,放心吧。”耳畔响起的却是熟悉的男人声音,是他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他的声音何时变得这样温和了?

姜徽茹感受到手臂被搀扶着的地方的温度,手不由自主地一颤,抽走手臂,冷声道:“别碰我,我要我娘。”

“来了来了。”姜文茵略带歉意地看了女婿岳惟一眼,岳惟却毫不介意,极有礼数地微颔首回应。

踏上中卫府门前台阶,姜徽茹脚步变缓,小心翼翼地往前迈步。

前一世,这登徒子不愿娶她为妻,于成亲前一日竟将婚场布置砍了个稀巴烂,碎物落得满地都是,她看不清脚下,不甚踩到碎物摔倒,崴了脚,手也被木刺划伤。

可是这一次却出奇地顺利,直到迈进门槛都顺顺利利,没踩到什么。

她低垂着眼,透过盖头缝隙看到的也是干净整洁的地面。

这是为什么?

她带着一脑袋问号拜了堂,二拜高堂时,一想到自己面前的是一张圣旨就不禁一阵牙酸,这玩意儿也能被称之为高堂?

姜徽茹在盖头里恨恨翻了个白眼,顺带骂了声昏君!

百姓无所聊,宫内歌舞升平,可不就是昏君。

被送进了洞房。

姜徽茹坐了没一会儿就开始不耐烦,头上杂七杂八的东西戴了一大堆,重得很,这东西又一直遮着,又闷又难受,她抬起手抓住盖头就准备扯掉,反正前世也是她自己揭的盖头。

那男人既然不承认她是他的妻子,自然不会来揭她盖头,还将她空气似的扔在一边,全然不理。

不成想这一世,姜徽茹正要掀,忽然门被打开,一声中气十足,但带着点儿温柔的:“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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