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准备了?”
“没有。”李倓原本已是双眼发亮,听到这个问题,稍稍歇了些振奋的心情,道:“圣人恐怕是倾向于安禄山会回朝,并不急着遣使一事。”
“我来准备吧。”
薛白走出迎祥观,深秋的风吹过,让他清醒了很多。
他冷静地想了一会儿,还是去找了杜妗。
“把老凉、姜亥、樊牢等人都召回来吧…”
常山郡,真定县。
此处就是后世的石家庄,属范阳节度使管辖。
十月初,城门处有兵丁执守,辨认着过往行人,有一队人马进入了城门。
马蹄踏过夯土的地面,杨齐宣因有些嫌弃这里的破旧,略略皱了皱眉。转头往旁边的告榜上看去,却被一张海捕文书吸引了目光。
他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海捕文书,画的并不是寻常见到的虬髯客,而是个一眼看去就让人感到飘逸的男子,竟是侧着身,显出三缕长须,腰佩长剑,负手而立。
因这文书实在是太过特别,杨齐宣不由驱马上前,倾身去看,惊讶地叫出声来。
吉温遂也被吸引过来,探头一看,道:“李白?他也在常山郡…还杀人了?”
“十步杀一人嘛,一定杀了许多人。”
杨齐宣不知在想什么,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
之后队伍在真定县城内穿过,他时不时转头四下打量,终于在十字街口的铺面上见到了一家丰汇行…
他们一路进了太守府,到了大堂见了常山太守裴玉书。
他是一个五旬男子,三缕长须,形象甚好,倒是与那海捕文书上的李白有些相像。
因吉温是安禄山的心腹幕僚,裴玉书待他很客气,闲叙了几句之后,便安排他们到别院歇息。
换作是旁人也就客随主便了,偏吉温这人相门出身,矫情惯了,问道:“裴太守,我上次来可是在这太守府住的,怎的?我回京一趟再来,你看不上我了?”
裴玉书没想到会遇到这般刁钻的问题,滞愣半晌,不知所言,末了,从惊讶中回过神来,道:“是我失礼了,吉先生且在太守府住下便是。”
吉温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真没有瞧不起自己,方才释然了些。
大家趁着随从、护卫们安顿行李之时又聊了几句,谈及了在城门处见到的文书,杨齐宣便问道:“却不知李白杀了谁?”
裴玉书还真答不上来,摇手推作不知。
吉温遂追问道:“不是裴太守在搜捕李白吗?”
“乃是范阳军中一个将领带人来的,封堵了全城。”
吉温当年被贬到辽东,没多久便巴结安禄山进了幕府,与范阳军中许多人都相熟,当即问道:“哪个将领?”
“田乾真。”
“阿浩?”吉温喜笑颜开,道:“我明日去见见他。”
裴玉书一愣,眼中有不易察觉的忧虑之色一闪而过。
待客院的房间安排好了,吉温与杨齐宣一道过去。路上,吉温四下环顾,忽然道了一句。
“李白就藏在这太守府。”
“啊?吉公怎知道?”
“呵,你忘了长安人如何称呼我的了?我可是刑狱官,最擅审犯人。”吉温洋洋得意,“裴玉书以前就喜欢李白的诗,今日在我面前推托,一丝一毫的神色也休想瞒过我。”
“可这毫无证据啊。”
“我要证据吗?”吉温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我的眼睛就是证据。”
杨齐宣也是无语了,认为吉温这种酷吏行事仅凭直觉,换言之就是蒙,有时候蒙对,有时候蒙错。
当然,这次蒙错了也无所谓,以前蒙错了还要让无数人家破人亡哩。
安顿好虽还是下午,杨齐宣早早睡下,他许久没有睡这么柔软厚实的被褥了,睡得甚香。睡梦中却被人摇醒过来,紧接着,又闻到了熟悉的恶臭。
“我知道李白藏在哪了。”吉温道。
“不是,旁人寻了半月未寻到,吉公才来就找到了?”
“你不看看我是谁。”吉温眼神中有些狞笑之意,抬起一只手,手上鲜血淋淋。
杨齐宣大讶,道:“这是?你对谁用刑了?”
“太守府的两个仆婢。”
“啊?可万一冤枉了他们…”
“这次没冤枉。”吉温道,“李白就藏在太守府西进院的柴房里,我们来时他才搬过去的。”
杨齐宣已经有些懵了。
吉温又道:“我去找阿浩,让他来拿人,你盯住,莫让他跑了。”
“我如何盯…”
话音未了,吉温已经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杨齐宣本待再睡一会儿,怎奈醒了之后便怎么都睡不着了,干脆起身,招过两个安庆宗派给他们的护卫,往西进院的柴房而去。
他想着,吉温所谓的盯住,大概便是如此吧。
到了西进院,推开柴房的门一看,却根本不见人影,只当是吉温这次又办了冤假错案。
然而,他转头间却是瞥见墙边铺着柔软厚实的被褥,遂鬼使神差地上前一摸。
温热的。
杨齐宣惊讶于吉温竟真的猜对了,瞪大了眼,一抬头,与护卫们对视了一眼。
两个护卫当即明白过来,大步往外追去,一路出了太守府,四下一看,见到了黑暗中有一道身影。
“追!”他们当即便追了过去。
杨齐宣追了一段,很快被甩在后面,有心停下,但他对真定县城人生地不熟,找不到回去的路,只好拼命追着。
绕进一条小巷,前方忽然响起了惨叫声,杨齐宣还以为是他们把李白杀了,冲过去一看,却见黑暗中立着几个人影,已把他的护卫杀了。
“啊?”
他没想到李白还有接应,吓得连退了几步。忽然,背脊一凉,一把刀已抵在他的背上。
死亡如此的迫近,杨齐宣吓得一个哆嗦,不由道:“别杀我。”
“这是个有出身的,杀吗?”身后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