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朗声说道:“光和末,我于延熹里祖父故居,在祖父病逝前夜与他相谈。其中谆谆教导嘱托,时至今日不敢忘。” 乔琰要说的当不是那句若汉不负她,她不负汉。 若真把这话说出来,多少听着有些逆不道。 她说的是—— “祖父有言,他平生未曾后悔子嗣不丰,高位不显。所愿者,不过庶绩既熙,黎民时雍这八字。琰尊奉其志,勒武功于钲钺,配祭礼于祀庙,秉持克明修身,下谧宁道,方有今日。” “今又幸得陛下以司马重任交托,更不敢僭越。只因兖州乔氏分出名门,传闻昔年黄帝葬于乔山,其子孙后嗣中便有以乔山为姓者,以礼乐为业传承至今,自当诚心效命,以图兴复王业。” 她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 “蠹虫生于桃李,难幸免,乔氏子弟中亦有寸功未立,便妄图攀高升天人。琰为小辈,本不该刻薄寡恩,妄议此事,奈何汉危亡在即,不敢顾小家而舍家,因亲缘分而乱忧民心。” 她话说到此,忽而跪地朝着刘虞行了重礼,这才重新抬眼看来。 刘虞并未看错,在她目光中的沉痛色,因这割舍举而难以尽数藏匿,被她找来做人证的不免在此时面露动容色。 但倘若不去看她的神情只听她所说的话,其中字字铿锵,又有坚如磐石态。 “敢请陛下准允琰自立门户,如有流言沸沸,言我权高而忘本,愿辞司马位,只领征东将军职——” “克复幽冀,威视青徐,以振我汉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