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吕布冷哼了一声,“我们并州人向来只看本事不看性别,难道你能否认这位乔侯实是当世人杰?” 也不知道他何日能如那位乐平侯一般,有此等战功在手,有此等招摇过市的气派。 他在心中不由暗自忖度起了自己的前路。 不过说来,这位乔侯没将匈奴人的首级抛于塞外,而是将其以战功的方式携带入境,好像是个有些特殊的举动? 这举动别的不说,只怕要将五原太守给吓一跳。 谁让他是见过那位五原太守的,对其多少有些了解。 吕布的猜测也确实不错。 五原太守在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被惊吓了一回,亲眼看到乔琰的队伍打州府前而过,又差点没脸色一白。 算起来他能当五原太守,也算是先有过对胆魄的筛选。 但有光禄塞在北方镇守高阙山口,扼断固阳道,若非固阳遇袭,他甚至可以高枕无忧,更在坐在这位置上期间,顶多就是听说过一些边地战况而已。 看看近来朝廷都没有设置度辽将军位置,就知道这一带的战事没有这样频繁。 毕竟北匈奴西迁后,胡人之中最跳的就是鲜卑、乌桓和西羌了,跟他这五原郡可没有什么关系。 可现在忽然让他直面这种人头威慑…… 要不是身边的郡丞搀扶了他一把,他差点没脚下一软摔过去。 他又想到自己毕竟是一郡太守,代表的是五原郡的脸面,如何能做出这等软弱的举动,立时挺直了腰板。 “乔侯这是……?”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虽然乔琰颇懂礼数地下马后,朝着他行了个问好的礼节,并未坐在那马上给他施加压力,可着实架不住他只要一朝着她身后看去,看到的都是两个头一个身子,着实太有震撼效果了些。 乔琰笑了笑,“杀鸡儆猴而已,太守不想让自己睡得更安稳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朝着南边指了指,让五原太守只要不是脑子不好使,都能猜得出来,她所指的正是西河郡。 再想到他前几日听到的些许风声,他陡然意识到乔琰此举还当真应该做。 先将那些个威胁到安全的苗头给按下去总没错! 五原太守一想到这里,顿时也不觉得腿软了,他甚至在给乔琰送别的时候问道:“是否需要我再挑选几个威武雄壮之士,给乔侯的队伍再增添几分派头?” “这倒不必了,”乔琰朝着他看去,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可能和崔烈颇有些共同语言,“太守不觉得,以三千对三千,我方损失却不多,正是对那南匈奴绝好的震慑吗?” 但显然会对他们造成震慑的绝不只是这种人手一颗匈奴头颅而已,还有……这合谋之人的身死。 ------- 西河郡内的南匈奴归化部族,屯兵在美稷城内,包括首领羌渠,以及他那些个不安分的南匈奴左部贵族,都生活在这座城内。 而护匈奴中郎将则居于美稷城的城西侧的东胜县内。 往日里这护匈奴中郎将虽然对他们南匈奴内部的诸多事务多有过问,也时常会例行问询,却大多数时候不进入美稷城内。 这位接任的中郎将或许是因为羌渠表现出了明显的亲近汉廷表现,而并没有像是他的上一任一样,喜欢做出什么置换首领的事情,甚至在以美酒置换他们的牛羊马匹生意上,也时常给他们让出一些利益。 若不是因为大汉的征兵让左部贵族感觉到了死亡的信号,他们还真觉得这位护匈奴中郎将能相处。 但今日……今日不同。 他与乔琰并辔策马进城,身后跟着一众血气不减的悍卒,也让人一眼就看到了那些兵卒带着的匈奴头颅。 行军至此不过三日,还不足以让这些匈奴头颅因为腐烂而难以辨认出面目。 乔琰觉得他们好像都长得差不多,可这城中的有些人却一眼就认出了休屠王的头颅,此时正被典韦扛在肩头。 五原郡中经过的时候,县民只觉安心和钦佩,但在这美稷城中的南匈奴人那里看来,却绝不是这么回事。 这简直像是一个杀人犯先杀了你的亲戚,然后把人头摆在了你的面前。 南匈奴左谷蠡王还未见到这场面,就已经先被手下之人将这消息禀报到了面前,不由面色一变。 如乔琰所猜测的那样,这休屠各胡虽然崛起,对大汉境内的情况却不那么了解。若不是因为南匈奴左部生出了反对大汉领导的异心,在境内做出了支援和通风报信的举动,也不会让休屠各胡成功得手。 与之相互传信的正是这位左谷蠡王。 在刚听到休屠各得手,造成了固阳为之所屠后,左谷蠡王心中所想,无外乎就是这大汉的确是在武力守备上越发不济了。 想想此番征兵走的可不只是他们南匈奴的人,还有那光禄塞和度辽将军营地的人,以及虎视在侧的护匈奴中郎将麾下,更觉得他们遭到的束缚被减少了大半。 那么一旦那休屠各部与他再搭上线,也就是他们南匈奴占据西河之时了! 然而他等来的不是休屠各胡誓师之后的入侵,而是连带着休屠王本人一道都成为了汉军的刀下亡魂,以头颅方式出现在了此地。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要与我们撕开脸皮宣战吗?” 左谷蠡王铁青着脸,当即就想要拔出手边的刀兵,却紧跟着就被同在一处的左大将给按了回去。 “你先冷静一点。汉军杀的是游荡于阴山阳山之外的休屠各,与我们有何关系?” 左大将想了想又道:“你真觉得,他们只这三千人入城来,倘若毫无准备的话,是真不怕我们当场发难?” 左谷蠡王沉默了一瞬,左大将趁热打铁地又问道:“何况你别忘了,羌渠那家伙,实是汉廷选出来的一条忠心耿耿的狗,我们在城中也不是全无对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