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何进那屠户插手。 在这等想法之下,他看向乔琰的目光便不觉平和了几分。 她此番入京极有可能给他带来了一个极其特别的机会。 有没有可能,以遴选度辽将军的理由,从那些落选者中选出他这西园军的校尉来呢? 刘宏的指尖在桌案上摊开的奏报上轻叩。 乔琰有备而来,连带着那封请罪书,奏报书,民愿书之外还带上了一件东西,正是被休屠各人在屠戮了固阳后,留于石壁之上的画作。 这本是乔琰为了说明休屠各人此番行事凶残的证明,可在此时的刘宏看来,却有另外的一层意思。 因这拓印显得不甚清晰,看起来便只像是众人环视锅中之物,以至于在这一瞬间他觉得这便是他此时所处的境遇。 他从昔年的解渎亭侯一朝登天到帝王位上,利用酷吏宦官,将权力收拢到了自己手中。 但在这小民心态的驱使下,他依然相信,唯有制衡到决定性的力量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时候,才能让他放下心来,否则这些世家、外戚以及各地的起义势力,都像是要从他的身上瓜分走一口肉的敌人。 所以即便是选私军,他也得小心为上。 他并未意识到,因他长久将目光停在了那张拓印画作上,且眉眼间的情绪竟隐约有几分共情,让乔琰瞧出了几分端倪来。 他只是随后漫不经心地说道:“此事让我考虑一番,曹孟德也不太适合这个位置,或许可以从军中挑选一番,你且先下去吧。” 见乔琰听了这话准备退下,他又喊了句“站住”。 刘宏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被这趁机选拔西园校尉的事情给分去了心神,他差点忘了件事。 乔烨舒这家伙说是来请罪的,总不能真就让她一番奏陈就给蒙混过关了。 若真是如此,往后个个都得按照她这做派来了。 上一次是禁足两年,这一次的祸闯得更大,可偏偏不适合按照上一次的惩罚方式。 如今周遭起事频频,尤其是有些起义军没有别人的本事就想着照抄,趁着那黄巾之乱已经过去了三年多的时间,又重新打起了这个旗号。 虽有当年乔琰和那张角的一番辩论,让这些人的规模比之他预料的小了不少,但顶着张角的那一套话术,总归是要比他们空口白牙地挑唆人容易得多。 这个时候若是将她禁足了,说不定还给了那些人由头,甚至若真遇到了特别的情况还得让她派上点用场。 但教育是一定要教育的。 “去尚书府,传朕口谕,你在京中这阵子好好接受尚书令的教导,”刘宏沉声说道,“再有此等僭越之举,别以为朕真不会罚你。” 乔琰躬身称了句是,却在垂眸之间闪过了一缕深思。 不对劲…… 刘宏此番的反应跟她所预想的有些出入。 提出在并州境内重启度辽将军职位,确实是她在跟郭嘉协商后敲定的以退为进之法,但这并不意味着已经退到了可以消弭掉她擅自动兵罪责的地步。 包括此前她与程立在离开乐平前的告别中所说到的,此番来洛阳必得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可如今看来,刘宏竟有些轻拿轻放的意思。 除非——她此时提出设立度辽将军的建议,恰好切中了他的什么盘算。 在中平四年,或者说在中平四年到中平六年刘宏病逝期间,有哪一件大事是与之契合的呢? 乔琰心中思忖,却只在抬头之间做出了一副“听从教导”的样子,被张让给领了出去。 而后,她便被刘宏派出的禁军给“押解”去了尚书府。 算起来这现如今在尚书令位置上的,还是个在黄巾之乱时期结识的熟人。 在钱塘一带的叛乱平定后,这位在彼时被封为钱塘侯的主将,被刘宏征召回了洛阳。 大约是为了防止他的手中再度拥有过高的兵权,刘宏相当干脆地给人丢到了尚书令的位置上,整整三年都没有挪动过。 当然,要挪也基本挪不了了,尽管有曹节一度出任尚书令,大大降低了这个位置的含金量,这也是参知政事的内朝最高官员。③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卢植。 看到乔琰忽然被人带过来,还是以这般形象,饶是卢植自认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都不免在此时愣了一愣。 他此前也不算跟乔琰断了联系。 比如说,在中平二年元月的大疫之前,乔琰还曾经写信给他,提醒他注意防患传染疾病的情况,再比如说在乔琰因为挟制刺史之事被禁足后,卢植还写过信来,提醒她虽要年少轻狂,却也最好注意一下尺度。 当然,以乔琰的眼光看来,彼时卢植的那封书信里,与其说是提醒,倒不如说是鼓励,谁让卢植自己就是个文可安邦武能定国的存在,更是一向有一把铁腰板。 所以先前在听得刘宏让她前来听从尚书令教导的时候,她甚至有一瞬间怀疑,刘宏可能不是让她来修身养性的,而是让她来接受大汉文人武德典型表达的。 也诚如她在前来此地的一路上所猜测的那样,在乔琰将她近来在并州的“战果”汇报给了卢植后,这位当世大儒不仅不曾觉得乔琰需要接受什么教化,反而合掌笑道:“烨舒此番当真是,当真是大快人心!” 乔琰轻咳了一声,小声提醒道:“子干先生慎言。” 这把她押送到此地的禁军还在这里呢。 卢植旋即正了正面色说道:“既然有陛下委托,那你在京中这些时日,便跟从我一起学《书》吧。” 他又朝着那禁军说道:“请将军转告陛下,乔侯此番所犯下的过错我已知晓,既然昔日是我与皇甫将军一道向陛下举荐的乔侯,自然也该当负起这责任来,必不让她任性妄为。” 卢植的尚书令是官职,他所提及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