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衡:“的确。秦并无如此富民强国的农利。”时空似乎往前倒退回一百年,仅仅是一百年前,他们的田亩还在靠百姓灌溉,一旦有天灾,一旦一家之中有一个劳动力倒下,等待他们的便是颗粒无收,也是因此,秦并无楚如今这般的盛景。
包括提到海寇。
楚文灼以为澹台衡是在彰显秦朝政绩,但其实他是在通过这一百年间王朝的兴衰,去回望他所身处的那个时代,去怔松,恍惚,为何他们并没有这样的强大,这样的兴盛,为何本不算昏庸君主的自己会是亡国之君,而楚文灼是如今天下共主。
为君者明,则一国幸。
他不是在保护楚帝,也不是在筹谋前朝复国,他只是在惋惜,在遗憾,在为国呕心沥血,而后终于释怀。
御花园里他隔着人鬼的屏障,轻轻触摸那轮水车,闭上眼,仿佛所有的落后和曲折都已成为了过去,他不会希望下一个王朝再重复一遍秦的艰辛与屈辱,楚会做得更好,是因为还未如此强大时,秦与秦的百姓便做得这样好。
秦疏醒了,听闻二皇子醒了,像是没事人似的,有不懂事的婢女小声说了句,怎么就这样快,被紫鸢冷脸一吓,哭着去扫院子去了,紫鸢还在训话:“你们都是秦家的仆从,小姐的仆从,若是谁还这样不长脑子,莫怪主家不肯留你们!”
过后又来轻声劝慰秦疏:“小姐莫怕,她虽然是为着.....打抱不平,可那位毕竟是当今的子嗣......”
秦疏心里明白,但和马甲轮流练字的时候却语气轻松:“二皇子过不了多久好日子了。”
马甲:“已经选定就是二皇子了?”
秦疏:“谁让他在楚帝最想开海运的时候跳出来,行事最无所顾忌,母家又是最强大的那一个呢。”这些加起来,即便她和马甲不出现,二皇子也离被废不远了,可既然她和马甲来了,还是要让陷害他们的人拿出一点价值的。
马甲:“让他为设计使楚帝对我们离心还不够。”这还是她有马甲,可以虚构场景,且反应迅速,把二皇子挡刀,而澹台衡毫发无伤的差异表现给圆了过去。她之前做好的不恭顺铺垫,也在这时起了作用,让楚帝可以误以为马甲日渐消瘦是为了使他福泽绵延。
原本她让马甲消瘦只是为骗更多海灯的,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秦疏笑:“还是让他做个丑角,准备被我们替代才好。”
马甲诚恳道:“子嘉这个名字还是太过直白了。”
秦疏:“这有什么,子嘉......”她目光悠远,提着笔细细斟酌:“虽暗示得过了,但死过一次的人,想来也是不会有长亲为自己取字的。”
马甲瞬间了然:“我这就去那史书上加上,子嘉在民间的由来。”
秦疏则是看着渗透的墨迹心想,楚帝多疑,君臣关系也是最难想得的,要叫这人放下所有猜疑诚恳待之的,唯有不可逆转的生死,和人之常情,一个帝王却不能拥有,只能对亡魂抒发的爱子深情。虎毒尚不食子。
紫鸢将莲子羹捧来,见小姐练字轻快了些,显然没受婢女对退了她婚事二皇子议论的影响,心底熨帖。
何况是已经魂归的幼子?所以二皇子,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