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母讥诮地看着大房父女之间的这场戏,眼神越来越冷,转头看向了一直未出声站在角落里的大嫂:
“大嫂,今日这寿宴是你一手操办的,西院各处的奴仆也由你一手安排,难道你也没看见那丫鬟?”
宋大夫人的脸色有些苍白,不敢直视宋母的眼睛,摇了摇头,辩解道:“弟媳,我没看见。今日来的客人太多了,我哪有空”
宋母不耐烦地打断:“大嫂,我女儿若出了事,你的女儿也别想好!哦,还有你家四郎,听说书读的不错,若是残疾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参加科举?”
“五房家的,你敢!”宋老夫人叫嚣着,可却无人理会。
“弟媳,我真没”
“不急,大嫂再好好想想!你也知道,我出身低微,是个粗人。惹急了我,什么混账事都做的出来,你也为人父母,应是懂我的。不知道大嫂知不知晓脚筋是什么?若一个人被挑断了脚筋,可就再也没法站立了。我亲眼见过,一个人的脚筋被挑断”
宋大夫人害怕地说道:“别,弟媳,你别说了,这事跟四郎无关啊!弟媳”
迎着宋母冷然的神情,她左右为难,最终转头看向了宋若晗,急道:“若晗,今日的事都是你一手安排的,你快,快告诉你五伯母。卿姐儿在哪?你快说啊!娘求你了,你弟弟不能有事!若晗,快”
宋老夫人也伸手推搡着宋若晗,怒道:“原是你搞得鬼,你这个小贱人,安的什么心,今日可是我的寿辰,还不快说你把人藏哪了?”
宋若晗被宋老夫人推倒了,跌坐在地,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娘,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娘,你”
看着母亲为了弟弟不停地哀求自己的模样,宋若晗突然就不想争辩了,兀自哂笑一声:在父亲眼中,最要紧的是仕途;母亲眼中,最宝贵的是儿子;至于祖母,念着的都是娘家和长子,而自己不过是颗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有用时,对自己嘘寒问暖,没用了,就随手一丢。
当自己告诉母亲可以嫁入相府时,她不是也意动不已,还帮着自己周全计划,那药还是她亲手递给自己的。她站起身,拍了拍衣上的尘土,冷然道:
“我真的不知三妹妹在哪。那丫鬟的确将人带去了我房中,可后来,三妹妹酒醒了,自己跑出去了,我也不知她去了哪。”
她想不明白,今日的计划那样完美,人都已经躺在她的床上了,又怎会逃了出去?宋卿卿,她咬牙啮齿地默念,运气还真是好,不过母亲说了那药霸道的很,按这时辰算,现在都应完事了吧。她低头,痛快地无声地笑了。
又过了约摸半刻钟,宋憬安带着一个五花大绑的斯文郎君回来了:“母亲,这人是在宋若晗的闺房里绑的,说是宋府丫鬟带他去的。”
说道这里,宋憬平啐了一口,踹了那人一脚。在绑他来的路上,这人口口声声说是宋三娘子约他在那里见面的。什么玩意,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还敢打阿姐的注意。
“阿姐也寻到了,在东厢房那边,人没事,我让锦寒跟她一起回东院了。”
说罢,宋憬安气不过地又踢了对方一脚,宋父紧随其后,直接一脚踹向男人裆部。
“啊”地一声惨叫,让院子里的众人都不禁打了个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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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宋卿卿在众人担忧的眼神中神情淡然地用完了早膳,她一放下筷子,宋憬平和宋憬安也立马放下碗筷,异口同声地说道:“我吃饱了,先回屋了。”
走前,宋憬平还不忘抄起一旁还在喝粥的小弟,宋憬安则端着小弟的碗勺,跟在哥哥后面快步走远。至于宋父,已去上早朝了。
宋卿卿看着急急忙忙撤退的二人,不禁好笑,回头看着神色疲累,眼含担忧的母亲,柔声说道:“阿娘,我没事!”
宋母早就注意到了女儿耳垂上和在衣领遮掩下若隐若现的红痕,听到这宽慰的话,眼泪刷地一下滚落下来,是她没有保护好女儿,在塞北的十六年,她将女儿养的过于“单纯正直”了。
宋卿卿上前,帮母亲擦掉眼角的泪,有些慌乱地说道:“阿娘,您别哭!女儿真没事。”
“那人是三皇子?”
宋憬安昨日将西院翻了个底朝天,除了在宋若晗房中发现的朱秉文,再没找到任何外人或可疑男子。丈夫昨日面露担忧地说过,来客中,只有太子殿下中途去东厢房歇息了,其他人都在前院;送宾客时,也未看到殿下。
看到女儿点头,宋母脸色一片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皇家的事,她夫君的官再大也做不了主。
似是猜到了母亲的纠结,宋卿卿直接开口:“阿娘,我想嫁给他。”
宋母惊讶:“你,你可是想好了?你若不想嫁,爹和娘有法子的,你不要怕,爹和娘可以养你一辈子;或者让你阿爹辞官,咋们回塞北,重”
“阿娘,我愿意嫁。”
昨日的她,虽被药物控制了身体,但没有被控制理智。闯进那间房,看到宗镕后,她内心是松了一口气的,甚至有些庆幸。她庆幸在那一刻撞到了一个不讨厌甚至觉得有些合适的人。嫁与宗镕,也不错!
宋母看女儿的神色无勉强之意,不似作伪,本想劝她再想想的话说不出口了,女儿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她伸手轻抚女儿的一头青丝:“好,那咱们就嫁。你阿爹说了,太子殿下有才能,长得也一表人才。只是”
宋母想到夫君昨夜的话,还是忍不住又落下泪来:“只是要委屈我的卿卿了,可能要做太子侧妃了。”
一想到娇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只能做妾,她就心疼,可夫君是武将,本就不如文臣受重视,又刚调回京中不久。若是一般的皇子,许是还能做正妻,可太子……。
宋卿卿脸上的神色凝固了,心慌中夹杂着疑惑,干涩地开口问道:“阿娘,您在说什么呢?什么太子,太子侧妃的?”
宋母以为女儿不满侧妃之位,忙解释道:“卿卿,娘只是说可能。你若想嫁太子,等你爹回来了,娘跟你爹说,昨日的事,宋府有错,但太子也有错,”
宋卿卿感到窒息,心跳到了嗓子眼,无声地吞咽了一下,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挣扎着打断了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