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
即便他会处处为她着想,黎归也很依顺他,或者往更深层去说,他们的思维是同频的。
但仍旧让宿昀认为,他们并不统一。
他想让黎归跟他完全一样。
却从来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想法。
他想要黎归离不开他,看不见他的第一秒就会抓狂发疯,会颤抖窒息,会做出与平常不符的举动,让宿昀感觉到黎归是在乎他的,而不是对着他永远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当黎归摆出过于冷淡的模样时,宿昀都想摸出藏在储物间最深层柜子里的项圈,绑上她的脖子,挣扎一次他就收紧一次,直到黎归迫不得已向他求饶。
又或是抵着黎归的下颚,让少女被迫仰起头注视着他,感受着后仰带来的呼吸困难,情不自禁流泪。
想到这一些,宿昀就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他在兴奋。
他低头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没有吵架,你就说有没有,没有我就去找酒店住。”
“有。”盛寻回应他,“不过是在闹区,你住的惯吗?”
宿昀一直住在郊区,盛寻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闹市的嘈杂。
“可以。”
他就这么住进了盛寻的家里。
宿昀和黎归整整两个星期没有联系。
黎归又一次从梦中醒过来,床头的电子闹钟显示着才刚凌晨三点,而她是两点钟睡着的。
她支起身子靠到床背,吐出口气。
这样的日子从宿昀搬出去那天就一直持续着,每睡一两个小时就惊醒一次,梦的内容光怪陆离,却又具有一定的真实性,让黎归一时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的脑袋清醒过来后就会产生刺痛,傅知命请了家庭医生给她看病。
开了好几副药,黎归一盒都没有碰过。
她和宿昀在一起的时候也有这种症状,虽然并不如现在这样持续性,但也没有吃过药。
宿昀和她睡在一起时,哪怕再疼黎归都能忍耐下来。
这才多久她就忍不住了。
黎归又躺下来用被子蒙住头。
头痛欲裂,她躲在被子里轻轻笑了一下。
好想把人抓回来,关着。
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黎归伸手去拿。
盛寻两个字跃入她的眼帘。
发的是短信。
“来喝酒吗?”
黎归刚要拒绝。
“宿昀也在。”
凌晨气温低,街道上也没了多少车辆与行人。黎归随便翻了一件风衣披上就出了门,她的体感本身就低,就算再冷也能忍受。盛寻挑的酒吧在市中心那头,走路去需要半小时,黎归就打了个车。
选的是清吧,但黎归进去的那一刻还是皱了眉。
很吵。
宿昀和盛寻坐在酒吧的角落位置,那一头没什么人聚拢,他们的桌上摆着两个已经完全空掉的酒桶。黎归走过去,看见宿昀面前的酒杯里还有残余的酒。
她望向正在吃水果的盛寻,眼神很冷:“你给他灌酒了。”
黎归没有用疑问句,而是陈述句,就像很清楚盛寻会这么做一样。
哪知盛寻耸了一下肩膀:“我只哄他喝了一杯,剩下的都是他自己想喝的。”
他们之间没有说谎的必要,黎归也清楚盛寻的为人,他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彼此因为相同的兴趣多,也算半个知根知底。听到盛寻说这大半的酒都是宿昀自己喝完的,黎归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状态去面对眼前的人。
清吧的灯光同样昏暗,暗调的灯打在宿昀的脸上,眼睫投下一层阴影,他闭眼抿着唇,眉还轻轻皱着。耳边尽是人群喧闹的声音,黎归望着好几日没有见到的宿昀,心跳在逐渐加快。
她很想他。
虽然不乐意承认。
酒吧和房子实在是有些距离,黎归便在盛寻的帮助下开了一间房,两个人在酒店里住下。
盛寻又喊了傅知命出来陪他喝酒,临走前和黎归说了句话。
“他这几天没休息好。”
那会黎归刚把宿昀安顿下来,用纸巾给他擦拭了一下脸。黎归在宿昀面前蹲坐下来,趴在床边盯着宿昀的脸看。
宿昀的嘴唇很薄,老一辈的人常说薄唇也薄情,黎归却不认为宿昀是薄情的人,只不过不善表达罢了。她也曾与家里人提起过宿昀的名字,和一小部分事迹,黎女士让她有空从那边回来,把宿昀也一起带回来。她嘴上应着,但心里知道,宿昀大抵是不会跟她回去了。
程沅。
这个名字算是黎归的一小部分噩梦来源。
从她和宿昀认识开始,这个名字就一直围绕在她的心间。
她知道宿昀和程沅已经彻底分开,也没了联系,但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宿昀会彻底把人忘记。
她和宿昀实在是太过相似了。
就连宿昀也在无意间说过。
“黎归,你很像我。”
虽是无意的话,黎归却记在了心里。
像吗?
有多像?
在众人眼中也无法分辨的相像,还是偶尔的举动里可以找到彼此的影子。
或是每一件事,都会有另外一个人的参与。
她不喜欢深究任何一件事,索性就当没有听过。
而在黎归发愣的这一时间段里,宿昀逐渐清醒过来。
少女侧着头,视线不知道放向何处,应该是在思考些什么。黎归每一次思考事情的时候都会屏蔽周围,需要喊好几声才会回过神。但这一会宿昀并不想喊她的名字,他也想她。
想到快要发疯。
想掐上这个人的脖子,收紧力道,让她清楚地知道离开自己会是什么后果。
宿昀又闭上眼。
然后他听见黎归在喊他,很小声。
“宿昀。”
喊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和平常完全不一样的音调,像悲恸后的失而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