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庭听到这话,眼中晃过一丝诧异,思索片刻,方道:“你……很不一样,极具生命力,仿佛什么也打不倒你。”
易晴柔听了这话,伸手抹了一把眼泪,道:“你要是和我出生在一样的时代,就不会觉得我特别了。”
“没有如果。我已经遇见你了。”萧言庭虽听不明白她的话,却还是不假思索,还以她温柔而可靠的回应,随即笑问道,“那你呢?为什么愿意接受我?”
这个问题把易晴柔给难住了,过了很久才犹犹豫豫答道:“有谁会拒绝一个长得好看,又这么温柔细心的小哥哥呢?”
萧言庭闻言,不觉摇头而笑。
易晴柔双手箍在他腰间,渐渐陷入思考。
走到今天这步,她已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沦陷。在一个与自己原先生活环境完全不同的封建社会,身为女性,甚至没有相对自由的空间。她完全不知道回去的方法,被困在此处,还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这里的人。
未来如何,她不敢想,但若割舍,非但无法从中获得什么,反而还会失去这最后一点点难得的快乐。
她忽感倦怠,只想及时行乐,抓住这份美好。
易晴柔坐直身子,借着月光,直直盯着眼前少年的脸。
两个朝廷钦犯,全靠反清组织的身份遮掩,才侥幸活在这片土地上,相守相伴,何其短暂?可此时此刻,他们就在彼此眼前,执手相看,相互依靠。
易晴柔情不自禁靠了上去,唇瓣覆上他的唇,舌尖试探着伸出,点在他唇缝间。萧言庭眼有错愕,下意识想退,却被她紧追上来的手死死箍住了脖子。
渐渐的,他也不再挣扎,缓缓张开了嘴,含吮着她的舌尖,汲取这禁忌般的甘甜。
在他胸中,陡的掀起一阵滔天巨浪。闭锁的时代,一个简单的亲吻,都令人心惊肉跳。
那么静谧的夜,周遭风声也无。拥吻的二人心底,却澎湃如潮,一派喧天锣鼓,震荡不休。
不知过了多久,易晴柔松开了箍在他脖颈上的手,从这一吻中抽离,笑吟吟望着他道:“小道长,怎么这一次又这么上道?不躲了?”
萧言庭伸手轻抚她面颊,眸光比月光更要温柔:“我说过,我定力也没那么好。”言罢,在她额头印上一吻,扶着她躺好,道,“该睡了,明天起来还得赶路,听话。”
易晴柔点点头,满意地闭上了眼。
萧言庭看着她阖目,缓缓伸手扶上自己胸口,只觉得那颗心还是跳得很快。
人就是如此,越是压抑,便越是向往。他只觉得,他的前半生始终被困在一个四四方方,没有门也没有窗的格子里,而易晴柔的到来,则是给这格子的上方打开了一道天窗,洒下万丈光芒,也让他脚下贫瘠的土地,长出绿草红花。
这一吻的芬芳,也被他珍存在脑海,同那一枝满带春意的桃花一起,刻入骨髓,再也无法磨灭。
翌日一早,二人便雇了马车,从息县去往光州。易晴柔趴在车窗旁,看着侧旁一排排树木极速向后退去,忽然重重叹了口气。
“在想什么?”萧言庭温声笑问。
“你不是说昨天来给我房里放迷香的,是息县本地的拍花子吗?”易晴柔满脸懊恼,“明知道他们在做坏事,却又不能管,不能报官,想着就来气。”
“息县本地有个小帮派,内部一直都有争斗,龙头老大换得很勤,有些人上位,为笼络人心,也会做些义举。还有些无耻之辈,只要能够赚钱,什么下流无耻的勾当都会做。”萧言庭道,“但这些江湖帮派之间,若无直接仇怨,通常不会有太深的往来,更不能报上官府,坏了规矩,否则便会给自己甚至整个帮派带来更大的麻烦。”
说完,他顿了顿,又道:“天地会与这些帮派界限虽不明晰,但仍有些区别,不便轻易在人前亮明身份。而且我们一路受追杀,好不容易才藏起行踪,万一暴露,后患无穷。”
“所以说嘛,封建王朝一人之下,就没什么好事情,”易晴柔气不打一处来,“一人说话一人算,今天一个文字狱,明天又冤死一个正直臣子,民心溃散,人人都不服,人人都想反,到处怨声载道,弱者迫害更弱之人,能太平才奇怪呢!”
“可历朝历代,不都是如此吗?”萧言庭笑中隐含一丝无奈。
“谁说的?”易晴柔道,“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这个世道,一定会往你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是吗?”萧言庭饶有兴味问道,“所以,这是你所预测的未来?我该不会是遇上神仙了吧?”
“你猜猜?”易晴柔狡黠一笑。
萧言庭见她这般,只是微笑,并不说话。
接下来这一路,都出奇平顺。因前半截路耽搁了行程,故而趁此良机,快马加鞭,终于在三日后赶到霍丘。
霍丘暗桩以镖局为遮掩,门头牌匾写着“腾云镖局”四个大字。总镖头兼东家是个五十来岁的髭须老头,叫做任涛,一见二人到来,立刻上前相迎,将他们领进院内。
“香主您可算是来了,”任涛一面走一面说道,“最近镖局里接连出事,闹得人心惶惶,有镖也不敢接,路途远的,更是从一出门便记挂着,生怕会有差池。”
“他们这一路上处处设伏,一直惦记我这项上人头,看来是生怕我到这儿来,坏了他们大计。”萧言庭面对手下人,又换上平日里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仿佛下一秒便能提剑杀人。
任涛点了点头,瞥见跟在一旁的易晴柔仿佛对此间一切都感到很新鲜似的,左看右看,便即笑道:“看我这老骨头,差点忘了,还没请教这位姑娘……”
“我叫易晴柔,新入会不久。”易晴柔答道。
“哦?女子?”任涛下意识看向易晴柔裙角。
“我家原也是走镖的,爹爹就我这一个女儿,所以没给我缠足。”易晴柔笑道。
“哦,原来是同行,”任涛一拱手道,“失敬失敬。”言罢,便即推开大堂房门,将二人迎入堂中坐下,命人看茶。
茶是上好的寿眉,虽清淡,香气却很浓郁。
“任镖头上次传回许州的信件,只有只言片语,说得不够清楚。”萧言庭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