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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场券(1 / 2)

云走得昏沉,周颜浮在睡梦里,感觉有人拨弄她的头发。

小心翼翼的,整理她散下的几缕,别在耳朵后,露出一张完整的睡脸。

后来脸上落下一个吻,也许是手指拂过,擦着她呼吸频率,轻悄地滑走了。

周颜睁开眼,辨不出时间流逝的痕迹,借窗口的颜色,发觉是春末嫰青色的初晨,太阳还未出来。

枕边已经空了,像她过去很多个日子一样,睁眼闭眼都是一个人,满院的花也能看出倦怠感。

裴昇事务未了,专程抽了两天回来,匆匆又离开,这里只是他人生的一个注点,他拥有更大的世界。

但周颜不是,她是一颗固定好的玻璃珠,折射的光芒只照透身边一圈,更远的地方,在她的视野之外。

这是她为婚姻恐慌的原因之一。

还有另一个理由,怕余覃和她的秘密败露。

因此签婚前协议时,周颜拿着笔迟迟不敢写。

她问余覃,“要做检查怎么办?”

“那就检查。”余覃毫不犹豫道。

“可是,检查的话……”

“我们不算隐瞒,谁让他们从来不问的,没有人在结交时有义务告知对方病史。”余覃总能在短时间内逻辑自洽,她需要先说服自己,声量逐渐变大,聚起说服别人的底气。

只余一家三口的包厢里,余覃手指着一条款项,打断周颜的徘徊,“签了就不能反悔,违约方要付五百万违约金,你怕什么?”

客观来听,这应当是一句反问。余覃的意思是,不用害怕,名字签下去绝不会吃亏。

这句话却拓进周颜心里,她确实害怕,如果裴昇真的因此违约,她可能没有勇气再遇见下一个伴侣。

让两次恋爱经历否决她,足够深刻地往她心脏敲钉子。

她起初不是低人一等的,余覃也是。她与同龄女孩没有分别,起码肉眼看来如此,甚至她有引以为傲的样貌和学历。

17岁便读了大学,聪慧比美貌更称得上稀有资源,放在恋爱市场里,绝不可能坐在被抛弃的位置。

内里却是不完整的。

准备签字的时刻很巧,是24年前她降临的时候,她和余覃以脐带相连,被护士倒拎着拍打,啼出在这世上的第一声。

母亲的一生可以诞生很多次生命,但很难给同一个孩子两次生命。余覃义无反顾给了周颜,切下一颗完整的肾脏,植进周颜的身体生根发芽。

为此周颜休学一年,读书的年龄因祸得福变得正常。再没有人掰着指头算她的年级,惊讶地问她,“哎?你是不是早一年念书?”

原先的同学只知道她停了一年,其中缘由余覃不准她说,不让她把换肾的事情轻易讲出去,讳莫如深地对她耳提面命,“不要随便跟任何人讲,你继续做一个健全的小孩。”

周颜笑她风声鹤唳,21世纪没有人会因为一颗肾被歧视。

那时她和叶鸣宇还很好,陈懿只能算第二好的朋友,他们俩是唯二知晓周颜病房的人,经常前后脚挨着来探病,周颜并未失去什么,她反而得到了一颗健康有力的肾。

进手术房前,医生也不确定,新的肾脏能否让周颜焕发生机,也许一切都是有去无回的豪赌。

因此周颜秉持及时行乐的态度,和叶鸣宇在灯球下拥吻,失去也拥有了第一次,她幻想以后会活得更好。

初恋的第二年,叶鸣宇即将出国,想让父母和周颜正式见面。

那夜西餐厅摆着玉兰花,像梳洗干净的女孩,盛在宽口花瓶里,羞赧地含苞待放。他的父母和他一样和煦,周颜在慈爱的注目里神经松弛,当着面吞下免疫抑制剂胶囊,没发觉这对父母神色微变,偷偷打量她药片的模样。

她沉浸于被接纳的喜悦,世界是她嘴里的一块蜜糖。

后来不过是一通电话,叶鸣宇的母亲于心不忍,因此话说得吞吞吐吐,“孩子,我也很心疼你,可是普通家庭抗风险能力太低,叶鸣宇这孩子太执着,我们……”

余覃劈手夺下电话挂断,再扔回给周颜,压着脾气,“现在立刻说分手,你甩他。”

小腹左侧隐隐作痛,蛰伏于肋骨下方四厘米刀口处,周颜知道这是错觉。

子虚乌有的痛感向她强调,周颜从进入手术室起,实质上失去了什么,她明白了余覃的风声鹤唳。

分手时总会遇上暴雨,叶鸣宇的电话穿梭于半个地球的雨声,周颜一概不接。她确实没必要拖着一个小康家庭,来到她前途未卜的人生里冒险,况且是一场金钱游戏。

被余覃牵着走进慈善晚宴时,周颜想做个能上台面的掐尖儿。

阶级与阶级之间,除了童话故事,寻不到一步跨越的机会,寻个出手阔绰素养得体的老板,倒是常有机会。

没想到忽如一梦,她在名利的深海里浮沉,只想求一块漂泊的乌木,却得到一张上岸的通行证。她竟能一脚踹到婚姻的门前,还是和裴昇一起。

只是越靠近上岸的时候,越接近梦碎时分。

第一次参加慈善晚宴,周颜极不适应。她穿着租来的礼服,每一步都先踹一下裙摆。

不是怕出洋相,她的脑袋里压根没想过,踩住裙摆会将自己绊倒这回事,她只怕尖头高跟鞋不慎把裙面一划,豁开一道无法弥补的口子。

平日里周颜话不多,也没到沉默寡言的程度,入了场子却发觉自己不会说话了。

旁人身上的料子,总耀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光芒,不是聚光灯下的反光,而是小心翼翼才能看到的,细密如织的纹路。这象征着不可清洗,象征着精致脆弱,但衣服的主人并不特意呵护,象征着洒脱的底气。

周颜不想靠她们太近,她还是怕踩住裙摆,无论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总归是噩耗。

况且这群人说的话,她拆开来听,每一个字都明明白白,连在一起却囫囵不成文。周颜没有切身参与,难以想象她们谈论的吃喝玩乐,遑论与之共情。

这是第一次尝试挤进名利场,余覃带着她,像费力把她塞进一只入口逼仄的橡胶球。周颜没有结交任何新朋友,无论男女,因此是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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