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因一个箭步,抬起手用力地把软枕朝那人面上按去。
而后大喊一声:“碧绡,快从那边跑!”
说完,她率先向门口跑去,可谓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然而没跑出几步,她便忽然觉出一丝丝不对。
只因整个房间里并没再传出第二人的脚步声。
然后,她听到碧绡弱弱地唤了一声:“夫人……”
再然后,她便再一次被人像拎小鸡崽子一般拎着脖颈……拽了回去。
这感觉,似曾相识。
容因:“……”
她今儿是又忘了拜哪路神仙?!
容因一脸讪笑的被人按着肩膀转过了身。
果不其然。
一抬眸正对上祁昼明那张这几日让她无时无刻不恨得牙痒痒的脸。
自从被他罚了扎马步开始,容因惊奇的发现,她现在看见祁昼明,心也不慌了,手也不哆嗦了。
甚至能冲上去“邦邦”给他两拳。
当然,仅限于在她主场的情况。
简言之,也就是,在她梦里。
瞧见她那双狡黠得像狐狸似的眼睛又骨碌碌地转起来,祁昼明挑了挑眉:“怎么?便是这么迎接我的?倒真是——热情得很呐。”
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戏谑,容因深吸一口气,然后微笑着说:“这不是……高兴过头了嘛。”
她理亏。
也惹不起这尊大佛。
“哦?那这么说,夫人见到我心中很是欢喜?”他问。
容因一滞,但很快便闭上眼应道:“自然”。
生动演示了一番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
只要能赶紧将这尊煞神哄开心了,别再给她新账叠旧账,他问什么她都会说好。
“那前几日的点心是精心准备了送到我那儿的,不是敷衍?”
“自然”,这次她答得飞快。
祁昼明唇角弯起一点儿微不可察的弧度。
她倒是识时务。
倘若没有方才这一出,容因此刻已然吹灯睡下,故而她身上仅穿了一身妃红色圆领绸子里衣。
同她说话间,因她下意识地微仰起头,祁昼明的目光自然而然便落在了她修长的脖颈之上。再向下,是裸|露在外的一大片牛乳般白嫩的肌肤。
而她薄薄的一层衣衫下面,月光般凝白的颜色若隐若现。
他忽然鬼使神差地又追问了一句:“难不成当真让祖母说中了,夫人盼望与我同寝已久?”
“自然……,什么?”
容因倏然睁开了眼。
她一双盈润黑亮的眸子变得滚圆,竟显出一点祁承懿那个年纪才有的纯稚可爱。
“大人您,今晚要搬回东院?”
一瞬间的惊诧过后,她又成了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远不像方才那般鲜活有趣。
“啧”,祁昼明心底隐约生出有一丝没来由的可惜。
早知道当日便不那么吓她了。
他松开手,将另一只手臂轻轻扬了扬,向容因示意他臂弯里夹着的被褥。
容因这才注意到,他还带了东西。
她顿时僵在了原地。
他说的是真的?
那她今夜要怎么才能睡着?
直到祁昼明开始自顾自地将被褥在床榻上铺展开来,并吩咐碧绡“可以离开”时,她才缓过神来,语无伦次道:“大人不是厌烦我么?怎么今日……”
祁昼明的手一顿,转过身来,笑觑着她:“厌烦?夫人何出此言?”
不等容因答话,他又看一眼还分毫未动的碧绡,唇角依然挂着笑,可眼神却冷下来:“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么?”
“大人……”,碧绡看一眼祁昼明,再看一眼容因,左右为难。
她自然看出了夫人的心思,可是大人如此架势,摆明了是今夜是非要睡在此处不可了。
这该如何是好?
容因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对碧绡道:“无妨,你先出去吧,倘若有什么事我自会唤你。”
祁昼明闻言,嗤笑一声,却没说话。
短暂的寂静过后是一阵细琐的脚步声,最终又随着“吱呀”两声轻响,消失不见。
整个内室再次归于沉寂。
期间容因几次试图开口,但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劝他离开,只好安静地立在原地。
祁昼明忽然大马金刀地在床榻边坐下来,幽深的目光毫不遮掩地看向她。
昏黄的烛火影影绰绰,她缎子般乌黑稠密的长发披散在背后,整个人越发显得身形纤细婀娜。
那双漂亮的眸子里似有点点光亮。
不光眼睛,人好像,也是漂亮的。
他幽黑的瞳仁里,隐约显露出她柔美的轮廓。
直到她被看得有些羞窘,忍不住缩了缩藏在鞋袜中的脚丫。
他忽然轻笑一声,向她伸出手:“夫人,过来。”
那笑里,透着一点说不出的邪气。
容因心尖儿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