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具已经完全称不上遗体的遗骸从天花板、墙壁乃至床底下拖出来,受害者的身份警方已经研究过无数遍了,就像是随即挑选的倒霉蛋一样毫无规律,但在魔术师眼中至少她们有一点是一样的——
她们干干净净,有魔术天赋却因为不知情而从未修习过。
“这是一个血肉转移的魔术,吸收受害者的生命力传递到另一个地方,就像是给一个垂垂危死的人更换新鲜的血液和器官一样,匹配度越高越容易成功。落到魔术师身上,魔力的契合度则更重要一些,但这些不如等见到幕后之人再说。”
“但谁能逆转生死呢?它们只会越来越贪婪地渴望着新鲜的血肉,最终成为食尸鬼那样的怪物。不,比食尸鬼更可怕。”摩根摘下手套,把它们在火堆里烧得干干净净,“切断了能量的供给,它应该饿得要发疯了吧,很快就要再次动手了。”
首席那边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但他非常乐意于思考地更多一些,通过旁敲侧击来扒干净所谓被临时雇佣来自称为撒迦利亚·撒凡洛后裔的野生魔术师的老底。
只要是魔术师,就不会没有听说过撒迦利亚·撒凡洛的名字,他构建了沿用至今的最通俗的魔术体系,使其不再是仅限于世家传承的少数人的便利,而能为所有有魔术才能的人们所用,是当代魔术师们共同的师长。也是这样的一位英才,年纪轻轻就死在了阴谋中,使整个魔术界悲恸至今。
至于这位英才的后裔?
年轻的首席嗤笑,“无稽之谈而已。”
但在必要的情况下,他也不介意改变一下对于素未谋面的潘提格拉小姐的第一看法。
“我知道这很多人接受不了。”序列XVI对他的顽固表达了充分理解,像个过来人一样劝解:“教科书里魔术界的耶稣基督一般的存在,竟然会和女人做-爱还有孩子,想开点这没什么的,谁让他是个男人呢?”
首席拒绝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这种遮掩踪迹和气息的手段甚至可以蒙骗过魔术师,让魔术师觉得她们只是被抓走了但是还活着,而不是当场给你们留下一具干瘪的骸骨,但为什么一定要制作成失踪呢?”
“为了长远的发展?”序列XVI揣测道,“有人在伦敦悄无声息地养着一个吞噬血肉的怪物,这对于魔术节来说可比失踪案严重多了,完全不是一个危险等级的事件,足够您亲自跑一趟。”
“差不多吧。”首席含糊说,“可能还带着点私人恩怨。”
就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他在舌尖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了解这种手法的人不多,就像是特意要把谁引出来一样。”他现在对于自称是撒迦利亚·撒凡洛后裔的那位远亲非常感兴趣。
“说不定我们之间颇有渊源呢。”
暂时把私人恩怨放一放,首席关心起了眼前的。
“他们那边准备怎么做?”
这话真是有非凡自知之明的见外,他这位空降一般突如其来的首席和如今正活跃在协会中的精英们一点都不熟,那帮心高气傲的精英们可不会轻易就服软,毕竟有的人连自己在首席的选拔中是怎么输的都还没搞明白。
这正是序列XVI想说的,“夏洛特小姐主动提出了她可以当诱饵,猜测他们今晚一定会动手。”
东城区的贫民窟狭窄的巷道里,劳苦的生活对这里的人来说是日复一日的,小孩子会因为饥饿而偷窃食物,大人也只能找到些整日工作但薪水微薄的活计,一家人总是拥挤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过日子,垃圾与污水也只能堆叠在生活区里,每当温度升高都会发出熏天的臭味,每一间屋子都钻满了老鼠和衣鱼虫,它们和酗酒赌博之类的恶习一样常见。
下等人就要有下等人的样子,这是艾伦在这里最经常听到的话之一,其他的无非就是狗屎、狗屁或者F开头的脏话了。
但他坚持自己和这里的人不一样。
他识字也读过书,能做一些抄记之类的活儿,不必去码头上卖力气;他爱干净,绝不会把臭烘烘的衣服反复穿在身上,而是会把粗糙的布料洗到发透发白;以及最重要的是,他的父亲是一名魔术师,即使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干手艺活的贫民。
他还有个漂亮有活力的女友,在一家剧院里跳舞,但他的女友昨天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再也没有回来?
他并不迟钝,恰恰相反的头脑灵活,脑海里涌起了无数个可能,但是他却不愿意细思任何一种。
恐惧的降临是缓慢而深刻的,他瑟瑟发抖地坐在破旧的木椅上,低沉的如野兽嗓子里的发出的声音充斥着脑海中,他拿着一把打磨过无数次的刀,眼神茫然地注视着屋内另一个小隔间的门,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直到门外传来了绝不会是来自任何一位邻居的敲门声,毕竟贫民可不会这么有礼貌。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刀,极度不情愿慢慢地走向门口,用颤抖的手打开了门。
门外衣冠楚楚的男人提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皮革手提箱,他身着考究的西装衬衫,一双做工精良的皮鞋半泡在了污水中,高帽下戴着半副鸟嘴医生的面具,这稀罕的打扮引来了不少游手好闲的孩子的围观,他还笑嘻嘻地给围观的小孩子一人发了一枚硬币把他们打发走。
“嗨,”男人心情不错地和他打了个招呼,“你也想来一枚硬币吗?”
艾伦瞳孔骤缩,刀掉在了地上,他下意识地退缩了一步。
男人趁机挤进了屋子里,本就狭小的空间因为他的到来而阴暗闭薮到可怜,虽说还算干净,但也因为常年不见光亮而到处弥漫着腐臭和潮湿为味道,根本不是个能接待客人的地方,就像男人第一次找上他时说的那样,这还没他家马厩的一个隔间大。
一进门,男人就把手提箱放在了地上,随意地玩笑道:“一点点不成敬意的小礼物,打开看看吗?”
艾伦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他脸上的面具,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浑身的血液冰凉。
“你是在看这个面具吗?我从剧院里顺手拿的。”
男人并不在意地把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混入人群就平平无奇的脸,四十多岁的年纪,有着发白的鬓角和普通的皱纹,还有一小圈精心修整的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