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宁殊曾问过父亲,“为什么星星只有在晚上才看得到?”
当时父亲摸着她的头,微笑说,“白天太亮,就算有也看不见,而当黑夜来临,它们就成了天空中唯二的发光体。”
“为什么是唯二?”
“因为夜晚除了星星,还有月亮;太阳是炙热的,月亮是温和的,而星星比起两者,它身量娇小,却能在无尽的黑暗中成为一道微弱又充满一丝希翼的光……”
宁殊一直觉得,父亲就是她的太阳、她的月亮、她的星星,在她暗淡的世界里发着光。
而现今这束光随着父亲的离开,灭了。
她的世界变得黑暗、浑浊、茫然……
——“能起来吗?”
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仰着头恍惚的宁殊回过神,视线逐渐清晰——他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休闲装,额前是细碎的刘海,唇角上扬,眼睛微弯,细碎的光在眼底熠熠生辉;头顶的灯光照耀其身,为他镀上一层圣洁光辉。
明亮、耀眼,太美好,反倒是觉得虚幻不真实。
见她久久不动,云暮将手里的水果袋子放到地上,蹲下来,与她的目光对上片刻,伸手将她抱起来。
好轻,像是没有重量。他想,以后多养养。
被轻轻放到沙发上,宁殊才回神,看着他离开,不足一分钟又回来,手上多了一样东西。
云暮将水果放到桌上,进厨房倒了一杯温水出来,放在宁殊面前的茶几上:“喝点儿水。”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蹲在房门口,甚至是只字不提方才的一切,柔声问:“水果喜欢直接吃还是榨汁?”
宁殊望着他,不说话。
一阵沉默。
他说:“行。”话音落下,人转身进了厨房。
宁殊:“?”什么行?
十分钟后,看到云暮端着果盘和果汁出来,宁殊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她没说,所以他就一样准备了一份。
“要哪个?”云暮一手端着果盘一手端着果汁站到她的面前,明亮的眼睛里盛着笑意。
宁殊抿着唇,抬手一指。
云暮将果汁给她,随后在一旁的单人沙发坐下。
宁殊捧着果汁喝,觉得什么都不说好像有些尴尬,想了片刻,抬起头:“云爷爷呢?”
云暮正拿着一块苹果吃,闻言,回说:“跟人出去钓鱼了。”
“哦。”
又是无言。
其实他们最近虽然天天都见,但说的话并不多,大多时候都是他在说,她偶尔是一个倾听者,偶尔游离在外。
说起来,好像也算不上有多熟悉。
宁殊只知道他在隔壁中学上学,好像名气很高,很受欢迎。
她觉得,他就是生活在光里的那种人,人人都爱,人人都喜欢,不像她……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不应该有太多的交集,可又舍不得从他身上感受到的温暖与关心。
宁殊从未如此纠结过,明知不该,却又不由自主想要靠近。
“在想什么?”云暮忽然问。
好似做了坏事被抓包,宁殊捧着果汁杯的手下意识收紧,手指扣着杯身,垂下眼睫,糯糯说:“没什么。”
云暮盯着她瞧了片刻,勾唇轻笑:“看来,我这段时间的所有付出都白费了。”
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
宁殊一怔,抬起头,眼里有着明显的疑惑。
“不是吗?”云暮问。
宁殊抿着唇,不出声。
沉默蔓延。
云暮倏忽起身,宁殊看到他跨步过来,抿着唇瓣的动作变为了咬,紧紧盯着他。
她眼睛睁大,眸底的紧张明显,整个人处于完全戒备的状态,像是……受惊炸毛了的小猫,惹人怜爱。
云暮将她紧紧捧着的果汁杯拿开,放到茶几上,随后在其身侧坐下。
宁殊下意识往旁边挪动,云暮瞧在眼里,也不阻止,温柔的目光凝视着她的脸。
半晌,他说:“你不开心,有心事。”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片刻,他又问:“我还不能成为你能够分享秘密的人?”
他目光灼灼盯着她,眼里细碎的光随着她沉默的时间在逐渐暗淡,脸上的笑意开始凝固,后黯然垂下眼睫。
“你为什么要对我好?”不知为何,在看到他星光熠熠的眼睛黯淡下来时,心脏好像被揪了一下,心口闷闷的,很不舒服。
云暮眸光轻闪,抬起头时,一切归于平静。
“这还需要理由?”他问。
宁殊反问:“为什么不要?”
他们对视,眼里呈现着彼此的倒影。
良久,他率先移开目光,摸了摸她的头,温和一笑:“殊殊这么可爱的小妹妹,我一见到就喜欢得很,对你好,不是理所应当?”
可爱、喜欢……这样的字眼对于宁殊来说太陌生。
在此之前,除了父亲曾说过外,再也没有人对她说,她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讨厌的存在。
“我不可爱,你也不要喜欢我!”她语速极快说完,慌乱跳下沙发,还没跑出去手臂就被人抓住,她挣扎,“你放开我!”
这反应叫云暮十分意外,意识到她现在情绪异常激动,没有开口,也没有松手,任她拳打脚踢和咬。
发泄一通之后,宁殊逐渐冷静下来,盯着他手臂上的牙印出神。
“好受些了吗?”云暮没有生气,反而温柔关心,让宁殊的心里涌出莫名的酸涩,鼻尖一酸,眼眶泛红。
滚烫的泪水滴落到手上,仿若落在了心间,难受得紧。
云暮长这么大,还从未因为一个人牵动过情绪。
他松了手,将她抱上沙发,扯了两张抽纸,耐心又轻柔为她擦拭泪水。
从第一眼见到她,云暮就知道她紧闭着心门,将世间万物都隔绝在外。他从爷爷那里知道了一些她家里的情况,对这个童年不算幸运的小妹妹心生怜爱,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