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已是月明星稀,哄好小鱼前去睡觉后,纪襄镇定自若的走出院门。
院外,除却主院微弱的灯光,便是一片昏暗,三三两两不知名的花朵开着,偶尔还有几声蝉鸣。
纪襄并未燃烛点灯,目光警惕的环顾四周,尔后才慢慢吞吞的走出门。
许是穿越后终日颠勺,又时常跑来跑去带来的特色加成,夜色中,她脚步轻盈,身形矫健,如同灵猫般快速穿过院子中的草丛、花丛。
“呼。”
纪襄喘了口气,垫着脚的步子停顿了下来。
嘭——
也就在这时,一声杯子破碎的噼啪声响起,紧跟其后的是一声怒吼。
“你疯了不成!”
这动静让纪襄竖耳聆听,短暂的停下脚步。
在那声怒吼之后的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顺着纸窗往里看,可以看到灯光下的黑色人物剪影,同时那头微微歪过去的人物影子上,传来的是熟悉的少年音。
“我没疯!”
声音满怀着不在乎,甚至是不屑,影子捂住脸颊,“疯的是你,是你们,好端端的居然想做这些事,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颜景,你要记住,你是我颜季的儿子!”
“心慈手软只会败事有余。”
另一端的影子语重心长的说着。
“你这话应该和姑姑说,不是吗?”
颜景打断了他的话,语调里满含讽刺与不耐,“我可没有这么大的志向,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罢了。”
“她已经死了!”
对面的影子抬手,语气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知道,所以,你不用再说什么,我的选择一直很明确。”
“你要真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你那个有本事的妹妹功成吧。”
什么意思?
纪襄有些糊涂,什么叫做她已经死了,亦或者是杀了他,什么又叫做姑姑继位?
她有些不明白了,唯一知晓的大概是先前早已明确的话,颜家野心不小,而且似乎也有自己的分歧,也就是内部混乱。
里面的话题还在继续,带着些知道是自己的家中,所以肆无忌惮的意味。
“蠢货,那是你姑姑,亲姑姑。”
一声重重的拍桌子声,让人怀疑拍的人手心通红,可见这位里头之人有多愤怒,同时也带着慌乱,开始催眠式的念叨。
“她是一个女子,就算成功了也得靠家里给她找个好对象,况且有把柄握在家族手中,也不敢乱来。”
颜景的话传出来,带着丝了无生趣,“她亲口说的,那个皇帝喜欢吃甜品,她把那个叫铅的东西丢掉甜汤里添添味道,估摸着狗皇帝会大发脾气不得人心,最后临死前幡然醒悟,把皇位递交过来。”
“你们剧本都写好了,谁继位不是一句话的事?”
颜景打个哈欠,再次说话时声音带着困意,“你们不是还说有一手备选,到时候如果失败了,就把姑姑打成乱臣贼子,图谋不轨,颜家照样是鼎鼎有名的世家,这位子就非争不可吗?”
话越说越难听,藏匿于树后的纪襄听了都有些震惊。
这么大一个计划直接说出来真的稳妥吗?
颜景继续说着,却被他父亲粗暴的打断。
“够了!”
他的父亲怒气冲天,似乎连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若是计划成功,区区一个女人,你要多少有多少,而现在你就为了那个九品芝麻官的女儿,是不是想害得我颜家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父亲,我知道错了。”
颜景沉默了瞬,认错态度满不在乎,但从纸窗上看到那道稍矮的剪影低下的头。
“夏日炎热,喝杯甜羹消消气吧。”
那纸窗上的另一个影子仍是不解气,嘟囔着想再说些什么,屋内,颜景的父亲喝完了奶白色的甜羮,冷嘲热讽着,“我真怀疑你与你姑姑生错了性别,你身为男子,岂敢偏爱女红做饭,她身为女子岂敢谋害陛下!”
“若你不是我儿子该有多好,也罢,你自己再反思反思吧,好自为之!”
窗内的剪影在拂袖动怒,而观其旁边,稍矮的少年却是双手抱臂,冷眼旁观。
他们要出来了。
哒哒的脚步声响起,离门口愈来愈近,纪襄屏息凝气,悄悄躲在树后。
一直到那脚步声渐行渐远后,她又等了一会儿,才从树后半蹲着探出头。
那二人密谋时斥退旁人,院外有人严密把手,而屋旁并未人员走动,是以二人在家中肆无忌惮,纪襄才得以知晓这些信息,造成这般灯下黑的成功。
屋内烛火倏地一下灭掉,此时才算是彻底安全下来,纪襄轻轻吸气,蹲着的腿略微发麻,她悄悄的站起身来,抖了抖腿部,绕过这座屋子。
屋子的旁边是一块假山与水池,而在水池对面的小路上就是那块镜子的摆放处。
纪襄步步小心的顺着假山走过池子,一直走到镜子前,借助微弱的月光细细打量。
那块铜镜的上方,有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字,但又因时间过去许久,有些被氧化发黑。
待纪襄细细辨认,才发现用的是中文简体,写的是哈哈二字。
我以前就是原身,还是原身曾经也是穿越者?
还有……这是哈哈镜?
纪襄灵机一动,仿佛有许多疑问涌入脑海中,她只感觉这些问题就像一团乱麻一样,缠绕着她无法理解。
她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顺着那股子熟悉的感觉,抬手在镜子上方轻轻敲了敲,又拿起袖口处藏了许久的小刀,在镜子上方比划了下,随即,镜子上哈哈两个字逐渐淡出,直到露出了后面的真容。
那是一个小盒子,藏在镜子中,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这是什么?
纪襄自语,直觉告诉她此物是父亲留下的,对她的作用很大,犹豫了一下,她终是将盒子藏在了怀里,又用小刀削了块鹅卵石填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