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棠? 他怎会突然来找? 湛兮心中有些疑惑……当初在给他爹曹子爽接风洗尘的那一场宴席上, 湛兮确实在看见这个孩子的第一眼,就断定了对方的天真与纯粹。 并且,他当时还是怀着一种可有可无的心思, 选择了对这孩子施以怀柔态度的。 这孩子或许会起到一些作用,这是湛兮当时的想法。 但是湛兮对此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正因如此, 他也根本没想到这孩子竟然会在这个时刻找他……在这么早的时刻? 都还没开始狗咬狗呢! 这确实有些奇怪了,湛兮皱起了眉头,寻思着这是为什么, 总不能是这孩子先前不知道一些事情,忽然之间发现了某些真相吧? 而且,那或许是他根本无法接受的真相。 各种各样的推测与思考在湛兮的心中一晃而过, 再回神, 就听见田姑姑问道:“小少爷可要现在便回都护府?” 湛兮沉吟了一会儿,问道:“猛狮已经回来了么?” 田姑姑摇了摇头,说:“尚未, 估计还在府衙那边忙碌吧。” 湛兮看了看天色:“再是忙碌,也差不多了该结束了。” 闻狮醒记忆中的知识, 那都是前人所总结的,那是以最言简意赅的方式,深入浅出地将一切道理,都明明白白地讲清楚的教科书式语言。 以军师云中雀的聪明绝顶, 自然是一点就通,而且还能举一反三。 说到底, 闻狮醒根本不需要为此花费太多的时间。 她最初说的什么三五天,那确确实实就是差不多的时间了。 “先去先绕路到府衙那边接一下猛狮吧。”湛兮说。 田姑姑点了点头,说:“如此也好。” 她踌躇了一会儿, 凑近了湛兮,悄声告诉他:“那唐家的二郎神色不太对劲,似乎是强撑着,但多少泄露了一二分怔怔之色,想必也正是需要点时间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 湛兮点了点头,说:“好,我都知道了。” ****** 上了马车后,出乎意料的是,湛兮并没有抓紧时间,在里面安静地闭目养神。 车厢里忽然传来了传唤的声音——“高铁牛,你进来。” 高铁牛犹豫了一会儿,便动作灵活地爬上了马车。 他恭敬地关上了车厢的门,在湛兮的面前,垂着眼眸,沉静地问道:“小少爷,您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湛兮打量了他一下,未能从这刚毅俊挺的面容上,看到什么明显外露的情绪。 果然!锯嘴葫芦这种神奇生物,除了在严刑逼供的时候,在其他时候都是格外令人头疼的存在,就比如现在。 如果高铁牛只是一般的下属,那湛兮可能不会理他,就让他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待着,时间长了,他自己就能想通了。 但是偏偏高铁牛不是一个普通平庸的下属。 这一位,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为重要的一个角色之一。 并且他现在还是湛兮“拯救双子星”的,永明九年春季任务的任务对象之一,无论如何,湛兮都必须对他报以较高的重视程度才行。 所以有时候,他还是得要耐心地当一当心灵导师。 一个合格的大老板,应该为员工武装到精神,武装到灵魂! (成为一个令人爱戴的老板,培养全方位无死角的打工人,从我做起,自豪挺胸JPG.) “铁牛啊,”少小少年终于语气温和的开口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有些人,也许注定是要错过的。你与表姐便是有缘无分的啊,你及时忘了吧。” 这个开场白太过直接了断,高铁牛惊讶极了,他没忍住,抬眸看了湛兮一眼。 这一眼,他就看到了一双温和又悲悯,却比他要通透千万倍的眼眸。 湛兮不在意高铁牛的踌躇:“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儿么?你想过我为什么非要领着你,学习那些阴谋阳谋吗……” “铁牛啊,这个世上,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 少年纤长白皙的手,轻轻地搭在了高铁牛的肩膀上,没有用力,却让他觉得,少年国舅此刻加诸在他肩膀上的,无形的担子,恍若有万钧之重。 “大雍朝的土地,尚且不是这全天下最广袤无垠的;大雍朝的百姓,尚且不是家家户户皆衣食无忧的……豺狼虎豹就围绕在边疆之域,虎视眈眈,伺机而动,你既身为男儿,又孔武有力,焉能对此坐视不理?” 湛兮的嗓音太温和,太平静,他将那些遥远的、动人的理想与道理,都娓娓道来,全然没有半分的责备,却让高铁牛羞愧地垂下了头。 “不谈家国天下的宏图大志,就谈谈你未来的夫人……” 湛兮摸了摸高铁牛的牛头,像是摸狗头:“你也该要及时的收拾好自己心底里的那些不合时宜的情愫啦,莫要辜负未来之人啊,或许那人才是要与你携手到最后的人,你这心若是被占满了,可就对人家不公平了。” 高铁牛听了这些话,只觉得心中有一口巨大的警钟,轰然作响,震得他头晕眼花的同时,也在荡散那些丝丝缠缠的,不可言说的情愫。 许久之后,高铁牛才嘶哑着嗓子,回道:“我明白了……多谢小少爷指点,今日您所言,字字句句,我都谨记在心,莫不敢忘!” 像是怕湛兮不放心一样,这一个锯嘴葫芦终于第一次主动开口,又说了一段话。 “表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我自幼生长在乡野之地,”高铁牛的头,越发低垂得厉害,“我未见有如此和善温柔之人,我确实有些心猿意马,但是我自知身份卑贱,不敢觊觎天边明月。” 高铁牛的嗓音逐渐坚定了起来:“故而我自始至终,未有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从今往后,更会荡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