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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教君恣意怜(1 / 2)

江南山水,再见尚未经年,从风寒水冷,到赤日炎炎,数月之间并未迥异,只争了黛色深浅。烟波浩渺,小舟一叶,迤逦而来。

陆扬立在船头,湖上风微凉,拂面难解暑热。四下里日光返照荧荧扰扰,潋滟不休。长岸一痕,渐渐近了。

拨转船头,顺着树荫底下缓缓摇进去。水道弯弯,柳条披拂,藤蔓垂水,蝉声起伏,岸边伸出一道石阶。船夫在石阶旁靠住,系住缆绳,回头道:“公子,到了。”

陆扬却怔住了,一路上如何急切,到此刻反而踟蹰不前。若是此番能有消息,要如何相见,若是仍旧杳无音讯,微茫的希望便要再破灭一次。

“公子?”

陆扬叹了口气,拂衣登岸。

林下行数百步,走到高处,回身已能俯视渺渺太湖。绿荫深处,余家庄的一道侧门静悄悄的在那里,无车马喧腾,只三四名仆役看守。

那一日余成亲自送他出来,裹着厚厚的貂裘,伫立门前遥望良久,不知在想些什么,最终也只是吩咐人送他离去,说道:“你的身份不便,此处僻静些。日后若有她的消息,也请告诉我一声罢。”

陆扬走上前去,拱手道:“辉州陆扬,求见庄主,请通禀一声。”

众人看了看他,都未曾见过,一时无人作声。顿了一顿,一人道:“求见庄主如何不走正门,却来这里?”

陆扬一愣,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人看了看他,觉得似有些来头的,又温文可亲十分有礼,难为情的样子,便道:“罢了,便替你回一声。话可说在头里,我们这些人是难得进里面去的,能不能遇见人肯替你通传却未可知。若是不成,便只好请去前面罢。”

陆扬谢了。

那人自转身进去。

许久,方出来道:“如今庄主不知在何处,杜总管有请。”

陆扬早便知晓余家的大总管名杜方,虽说自己不愿多事,见一面总也无妨,便再次谢过,随他入内。

七拐八绕,来到座花厅前,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早笑容可掬迎上前来,口里道:“陆公子光降,有失远迎,杜方怠慢了。”

陆扬初次见此人,见他一副热情比外头烈日尚要多上几分,也只好同他客气,道:“冒昧登门,十分唐突,还请杜总管见谅。”

寒暄几句,陆扬便问道:“此次前来,实是有些紧要事情要与庄主面谈,不知此刻可方便么?”沈紫玉身世机密,他不知面前这人知道多少,也不好开口打探一个女子的行迹,便拿了这话搪塞。

杜方呵呵笑道:“却是不巧得很,我们庄主前些日子出海去了,出海去了。”

“出海?可知何时回来么?”陆扬诧异起来,数月前看余成面色并不甚好,他旧疾缠绵身子虚弱,怕热又畏寒,并不像能经得起风浪的样子。

“这却不好说,少则三四月,多则一两年,公子知道的,海上风波难测,路途又遥远,谁知道呢。”

陆扬叹了口气:“却是见不着了。”

杜方道:“不知公子此来有何事,若是庄主回来,也好转告。”

“只说晚辈陆扬拜上便可,为了一件事情,至今仍无着落,特来请教庄主。”

杜方笑道:“我记下了,若庄主归来,一定转告。”

陆扬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道:“庄主远游,却不知此时庄中何人主事?”

杜方道:“如今是大少爷当家,公子可要一见么?”

“不必搅扰了。”陆扬顿时失望,余蘅浪荡声名在外,虽是两代庄主仅存的血脉,但若是沈紫玉回来,大约轮不到他说话。

又坐了片刻,有人来请杜方,不知为了什么事情。杜方便告了罪,匆匆出门去。

陆扬独自坐在厅上,饮了一盏茶,觉得无甚趣味,起身告辞。

杜方尚未回来,仍旧是带他进来那人送他出去。

方才走了数步,却听得女子歌声传来:“花朦胧。月朦胧。占断泥尘慰此生。参差梦不成。风相轻。雨相轻。几日游丝几日萍。转头无再逢。”

陆扬一惊,顾不得失礼,循着声音找过去。

转过一道门户,旁边院子里,四面回廊环抱,垂着竹帘,当中花草树木全无,当中站着个女子,盛装打扮珠翠满头,无遮无挡立在日头底下,凄凄切切唱着。

盛夏时节暑气本已十分难耐,何况日光毒辣,那女子胭脂水粉已然被汗水晕开,红一块白一块满面狼藉。

一曲唱罢,女子便停住了,也不说话。

陆扬见不是沈紫玉,已是怅然,却又奇怪这诡异场面,便站住了。

回廊帘后有人道:“接着唱啊,不是说没有你不能唱的曲子么,这才半日工夫,便拿这种粗糙东西来搪塞爷?”

那女子低头道:“实是唱不出了,请饶过我罢。”

帘子一挑,走出一位年轻男子,对那女子道:“唱不出?那便站着。小爷也不耐烦听这些。”

这人身量不高,年纪比着陆扬似乎略小些,生得眉目俊秀,头上束发冠八宝妆成,银红罗衫绣带珠履,越发衬得唇红齿白顾盼生姿,只是此刻沉着脸,道:“别以为你是什么人,欺得了我便能如何,就是如今这步田地,小爷仍旧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看哪个怜悯你。”

说着,发觉门外有人窥视,回头看了陆扬一眼,自顾飘飘摇摇去了。

那女子闻言,低头垂泪,却也不敢径去阴凉处避暑。

陆扬看得诧异,身边仆从拉一拉他的袖子,低低地道:“教公子见笑了,这是我家少爷又在责罚阮家娘子了。”

陆扬方才知道适才那是余蘅,阮家娘子听着耳熟,一时又想不起,便道:“冒昧问一句,这是何故?”

那人犹豫了片刻,拉着他走开几步,仍旧低声道:“这位娘子,原是我家少爷的侧室,出身风尘,当初为了她,几乎与庄主翻脸,好容易进了门,原是恩爱非常。最近这几个月,却不知何故恼了,三日一打两日一罚,骂几句却最轻的了。闹成这个田地,既不待见她,又不肯撵她出去,每日里便是这个光景。”

陆扬也不好说什么,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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