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机提醒我，乖乖在车上等着，我很快回来。”
说完不带一丝犹豫地掀开车门。
这刹那石尘倒灌，旷野的一切声音被放大，沙声不仅嘶鸣，还怒吼着，傅君良喊了好几次徐烟的名字，但他知道这种情况下两人都听不到。
又过了几秒，车厢恢复寂静，因为徐烟下车后很快就把门关上了，傅君良只能从后视镜看着徐烟在短短一瞬间被尘暴吞没。
他试着打开车窗，尘暴的风速开始下降了。
确认到可以行走的程度后，他解开安全带跨到后车厢，一旁的电脑屏幕显示徐烟正逐步离他远去。
他不会丢徐烟一个人在外面。
傅君良找到另外一套防风服，几分钟，他干脆利落地推门关门，也彻底进入尘暴中。
“你在哪个范围？我来找你。”
漫天风沙中，他朝对讲机说。
“我……好……你别……”徐烟的回应断断续续。
风太大了。
世界被微缩到只有几米的宽度，触及之处只有飞舞的沙砾，阵阵擦过防风服，对讲机肉眼可见被沙尘侵蚀着。
“西北对吗？”傅君良边吼边前进。
“嗯，但……我很快……”
听不清，风……太大了。
*
又或许，风大的不止这一次。
七年前的寒冬，两人相约圣诞节去海边渡过。
徐烟说这么冷的天去海边干什么呀？傅君良答说可以看到鲸鱼和月食。
鲸鱼是假的，月食也是假的，到了当地傅君良听渔民说有人撞见了海市蜃楼，把她一个人丢在民宿。
“风平浪静的能有什么危险呀？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到时候我在船上还能给你炒面吃，还有姜饼！圣诞节要吃姜饼，我们约好了的。”
傅君良收拾行李，把三脚架挂在肩膀，摇了摇头，“我圣诞节之前会回来，我帮小诗买了机票，这两天先让她陪你，等我回来好么？爱你。”
“……爱你。”徐烟等傅君良走后，对着空空如也的风说。
平安夜如约而至，奇迹的是海边竟然下雪了，徐烟和朋友穿着绵重的羽绒服在集市闲逛。
她买了一盒姜饼留给傅君良，还在集市上买了一枚鱼骨戒指，她是记得傅君良曾经搞丢过一个差不多的。
但在圣诞的那一刻，傅君良传来消息，说要等跨年再回来。
徐烟把留给他的姜饼摇碎了，饼干小人在五天的时间里逐渐从磕破变成残骸，最后变成一盒麦片状的东西。
跨年那一刻，傅君良和船队的人顺利捕捉到夜下海市蜃楼。
他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徐烟，主动拨通了徐烟的号码。
海风喧嚣，他耳朵夹着船舱自带的话筒，双手摆弄相机检阅拍到的照片。
“宝宝，夜晚的海市蜃楼你还没见过吧？”
“什么？你那边信号……我听不……”
“我说——我拍到了！”
“到什么？……你还没……乐……”
傅君良这才响起已经过了午夜，赶忙朝话筒说：“新年快乐！”
一声鲸咏从远方传来，刺破深海，穿透苍穹。
然后他听见徐烟的声音消散在鲸咏里：“君良，我们分手吧。”
*
“风变大了！”对讲机的喊声将傅君良唤回现实，“你快回去！”
“我快到了，你等我会儿！”傅君良一边喊一边跑起来。
风沙肆意，砂色脏乱得像泥河，阻力和沙地的摩擦力让傅君良难以加快速度。
再抬头，世界混沌，天地交融。
好震撼的沙尘暴啊，傅君良想着，原来徐烟这七年，就出没于这种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