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姜野与后来的他,根本不是同一个他。
现在的他桀骜狂妄,不可一世。
高高在上,目空一切是他惯常的模样。
只有爱人的姜野,是温情脉脉的。
她现在,是结结实实惹了匹血性的狼。
林嘉瑜吞了下口水润嗓子。缓解一下,想个对策。
“对哦,把你手机交出来。”她转移话题对姜招娣说。
“什么手机?”
林嘉瑜退后一步站到姜野身边,告状:“她偷拍了我们,视频就在她手机里。”
所有人都将视线再次聚集在姜招娣身上。
她支支吾吾道:“我,我没有,我,没手机。”
林嘉瑜继续凑在姜野耳边,“不是手机就是相机,肯定有。”
话音刚落姜野丝毫不怀疑她话的真假,直接朝姜招娣伸手,“相机。”
哦,她是他表妹,肯定知道她有架相机。林嘉瑜心说。
姜招娣自知瞒不过,关系摆在那,她也逃不了,只得乖乖交出相机。
也正因为关系摆在那,他们没办法对她做什么,删了视频就放她走了。
林嘉瑜总觉得哪哪不痛快。
明明她后来害得叶季言那么惨,如今追溯源头,却这么轻易就放了她。‘
“姜野,你想过如果那个视频发出去会是什么结果吗?”和姜野并肩坐在公交车后座,林嘉瑜问。
姜野收回不知道看着哪的视线,“嗯?”
林嘉瑜静静瞧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扯着嘴角笑得嘲讽。
她顺着姜野收回的视线看过去。
是真正的林嘉瑜。
抱着书包靠在车窗,歪着脑袋,数窗外转眼即过的树。
她突然觉得挺可笑的,这是造化弄人还是当局者迷?
她是林嘉瑜时,一直觉得姜野喜欢叶季言,像执念般在任何时候都笼罩自己挥之不去。
心心念念地每年生日都许愿变成她。
而如今她是了,却又旁观者清的发现,姜野从头至尾,都只喜欢自己而已。
她突然又觉得好可悲啊,在任何时候,姜野都不是真正的属于自己。
而此刻,却是更加悲哀。
叶季言是他的妹妹,只是他的妹妹,而她,是得到过偏爱的林嘉瑜。
要她怎么再安心做个旁观者?
怎么甘心做个旁观者呢?
但是自己跟自己争风吃醋,妒功忌能简直是世所仅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如果这是梦的话,她已经想醒过来了。
可是这,好像真的,不是梦。
她该怎么打破这无解的局?
无从知晓,无人能答。
那就活一日算一日吧,一跃而下的是她自己,不堪其扰,怀疑猜忌,深陷淤泥的也是她自己,是她选择放开了他,上天恩赐的另一种活法,她便不配再有什么不甘。
林嘉瑜心想。
妥协似的,她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如果那个视频被她放出去了,你想过会是什么结果吗?”
姜野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不知道。”说着视线掠过顶前座的林嘉瑜看向窗外。
不知道。
林嘉瑜自嘲暗笑,有种自取其辱的感觉。
可是,在她看来,她从不觉得叶季言会被姜野敷衍了事。
她接着道:“你说,她,哦,我,会情绪激动,突然发疯。在食堂发疯。”
“然后被老师叫来的救护车,以及紧随其后,被知情人请过来的精神病院医生,当着全校人的面被带走吗?”
她不紧不慢地说着,嗓音明明还是叶季言的,即甜又糯,却愣是沁出林嘉瑜的,一个受尽悲凉的伤怀与沉重。
姜野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她,沉郁倦漫的眸子,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从不做假设。”他说。
林嘉瑜不觉好笑,“对啊,但现在假设了。”
姜野收了方才的诧异,面无表情地打量她,四目对视,林嘉瑜察觉不出他任何的情绪。
“你假设了最坏的可能。”他继续看向窗外说。
林嘉瑜还没来的及失望,就听姜野低醇声线悠悠传来,“会尽我所能,制裁她。”
“她”是指姜招娣,同他有血缘的亲表妹。
林嘉瑜怔了下,倏尔笑开。
当叶季言,似乎也不算太悲哀,她心说。
不过看到这么正儿八经的姜野,没来由的,就想戳穿,就想戏弄于他。
自从她变成叶季言到现在,总有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声音,时刻告诉她,“照自己的想法活,不用考虑他人,从心所欲,不逾矩便好。”
所以,她会谨遵此旨,随性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