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些人,脸红脖子粗地争论一些事情罢了。
林识月起身行礼,打断了林正的话。
“陛下,民女觉得判别林正身份并非难事,正如陈掌院所言,当初那些事情堪称神迹,此时若是叫他再重现一回,便可判别身份了,陛下觉得呢?”
林正的脸白得更明显了,唇部微微颤抖,眼底的恐惧几乎要具象化。
但其他人的注意力此时并没有在他的身上。孙气松的眼神虔诚地盯着皇帝,商止川则半是骄傲半是担忧地看着远处的林识月,奚知雪的眼神始终绝望而凄凄的落在了长身而立的陈定言的身上。
皇帝思忖片刻,点头应是:“此话不假,那么林正,你可愿试一试?”
林正颤抖起来,肉眼可见,身子在晃动。
满堂静寂下来,就连孙气松都投去了不解的目光——他并不知晓当时是林识月替考的事情,只觉林正的行为颇为怪异。
难道他真的不是林正?他脑中甚至产生了这么一个荒诞的念头,虽然很快就被他自己所推翻了。
“......学生,不愿,”再抬起头时,林正的眼睛已然赤红一片,他咬着牙,一字一顿,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屈辱,“求学者当有傲骨,陛下此举,是拿学生当作玩物取乐吗?”
“住嘴!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孙气松吓到了,厉声斥骂道。
林正僵着脑袋,还是这般怔怔地盯着皇帝。
别的没学到,这些书院学生的迂腐做派倒是学了不少。林识月心里冷笑一声,面上轻轻柔柔,再度开口。
她的声音此时此刻对于林正而言,不亚于从无间地狱传来的声响。
“那也不勉强,民女还有一个方法,可在不‘折辱’他的情况下,简单的验证出他的身份,不知林......公子,姑且还唤你一声林公子吧,可愿一试?”
“哦?是什么?”
“什么?”
皇帝和林正几乎同时开口问道。
林识月浅浅地笑了起来:“先容许民女卖一个关子。”
“不知姜公公可否过来一叙?”
姜侯保愣了一愣,回头看了皇帝一眼,得到他微微点头的动作后这才动了身,走到林识月的身旁。
不知为何,看着殿中这一番动态,孙气松的心中莫名开始有些慌张。他强忍着心中的慌乱,瞥了一旁的林正一眼。
林正的手还控制不住的痉挛。他拼命地想着自己这一段时间有什么地方有遗漏。他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林识月能从这个角度来解决问题。
分明,分明他的的确确就是林正,为什么现在连自己的身份都没有办法证明了。
他有户籍,有文牒,更有手中的入选木牌证明,何须害怕。
不许害怕,不需害怕,他就是林正,这毋庸置疑!
姜侯保已经走到了林识月的身旁,附耳过去,听了林识月的话后,露出些异样神情。
“就这?”
“劳烦姜公公了。”林识月礼貌点头。
林识月对姜侯保的要求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是要求他现在去林正身旁,将他手中的入选木牌收好,交给皇帝。
林正不明所以地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姜侯保,听见他的要求后,脸白了白,虽然不知道这一举动的意义,但是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不想交,但又不得不交——再拒绝便没有理由了。
为免出事,姜侯保拿到木牌后,没有立刻交给皇帝,而是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边,确保上面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这才托一旁的小太监送了上去。
林识月冷静地看着姜侯保做完这一切,看着木牌被送到了皇帝的面前,这才施施然开口:“好,既然木牌已经被送上去了,民女有一个问题,想问一问林正公子。”
“阿弟离开洪州时,曾误割破了手指,在木牌的一处留下了痕迹,他印象尤深,并在母亲膝前痛哭一场。敢问林公子可还记得,那一处的痕迹是在木牌的何处呢?”
林识月发现自己睁眼说瞎话的能力真的越来越好了,这些谎言可以说是张口就来。
根本不曾有过这般事情,那些血迹也是她的,而不是林正的。
除非林正日日捧着那木牌看,不然他不会发现那一块木牌上,已经被他的姐姐做了手脚。
当然,林识月也清楚林正的性子——虽然相处不过月余,但是林识月知道,林正绝对不会细细查看那一块木牌的。
果然,正如林识月所料,林正的眼睛霎时间瞪了起来,眼中尽是不解和疑惑,甚至带上了些许慌乱。
“信,信口雌黄!哪有的事情?”
林正拼命翻找着记忆,却徒劳的发现自己一无所获。
“林公子,这可不是信口雌黄,老奴方才看了一遍,的确发现了林姑娘所述的血痕。”姜侯保冷淡地提醒。
林正抖了抖,骤然间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林识月一眼。
就一眼,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是你!你——”
“嘘。”林识月笑了起来,眸色漆黑深沉,对着林正一歪头,“林公子,若是回答不上来,便有些可笑了吧,毕竟你不愿意在殿中展露神迹,又说不出来舍弟的事情,我现在可确定了,你必然不会是我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