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垂眸,将瓶中的血,倒入了干枯的桃树上。
血顺着桃树的脉络纹路浸透了进去,不过一刻,那被叶青衣放入桃树内部的沧澜珠,莹莹的发着光亮。
那周身灵力涌动,让林姨的神色微微一动。
半神的血液,果然不一般。
只不过,面前的这棵树,依旧是毫无变化,没有一丝吐露新芽的意思。
这棵树,已经死了。
林姨神色不变,只是将手伸了出来,轻轻的抚了上去。
沧澜珠可以救世间万物还未死去的东西,桃树已经死了,那么也便无用了。无用的东西就要丢弃,不然就是徒增累赘。
然而还未取出,便警觉身后寒意显现。
微微侧过身,一柄布满寒霜的剑,带着凌冽坚定的剑意插入了枯树枝内,没入了半截剑身。
“不知阁下到来,有失远迎啊。”拖拉着语调,懒懒散散的,路宁止就走了出来。
淬寒颤动着剑身,在路宁止微微招手间,飞回了他的手中。
林姨也不恼怒,尽管那柄剑是擦着她的脸而过的。
她只是轻飘飘的将视线看向路宁止,随后,又若无其事的将手伸向了桃树。
真真是半点没将他放在眼里。
路宁止也并在意,剑在手中挽了个剑花,干净利落。
今安也探出了脑袋,手拉了拉路宁止的袖子,低声道:“这个是林姨,叶青衣的同伙,你之前……”
话还没说完,便瞧着路宁止那含笑的眼眸,今安也不说了。
这人记忆都没了,与他解释还要多费些口舌,不如直接了当的告诉他,这人很危险,要小心应对,便认真道:“路宁止,不要轻敌。”
雪白的小脸紧绷着,路宁止笑了笑,带出了一丝的风流意味。
“好嘞。”
说罢,便提剑走上前去。
这时,林姨便将沧澜珠从桃树的内里给取了出来。
淡淡的望着躲在屋檐下的今安,只是一个眨眼,便就消失在原地。
徒留路宁止一人拿着剑,站在雪中。
今安是瞧见林姨将沧澜珠拿走的,不禁有些疑惑,那珠子不是在叶青衣的手上的吗?
小跑至枯桃树面前,今安细细端详着,就瞥见了那一抹深色。
凑近一闻,血腥味迎面而来。
这是撒了血?
今安凑近闻着,鼻子一动一动的,颇为秀气可爱。
“路宁止,这棵桃树,有什么异常吗?”
端详了片刻,路宁止道:“这是一个千年的桃树妖精的原身。”
“你说过,还有其他的吗?”
今安微微仰头,那天与叶青衣对上,路宁止的话,今安也听出了不少。
无非是叶青衣被人当成了一柄杀人的刀,是收到身后人的指示与蛊惑,只是因为他想复活面前的桃树妖,便被人钻了空子,扰乱心神。
并且今安还猜测,叶青衣受到的蛊惑,与林姨脱不了干系。
“其他的便没了。”对于眼睛可以看到的,路宁止也只能瞧见这么多。
“当真没什么了吗?”
“真的。”
半夜,今安忽的一下就失眠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便打开了门,见到了第一次进入这院子时的灼灼桃花。
一时有些愣。
这个桃树,不是已经死了吗?
北域的雪是一直没停的,漫天的大雪都压不住那妍丽鲜活的姿态。
而在树下,今安向上望去时,一女子坐在上面。
见她在树下,对她笑了一下,不过,那笑容总带着一股苦味。
今安仰着头,雪落在脸上,“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歪了歪头,颇为娇俏,她的声音有些缥缈,“我叫夭夭,桃之夭夭的夭夭。”
今安问:“你认识叶青衣吗?”
夭夭愣了一下,她死了好久,如今再听到了这个名字,竟有些恍如隔世。
她笑了一下,仰头见月,倒是释怀了不少,“我认识他,他是我的夫君。”
“我是他的妻,我叫夭夭。”
“你如今是死是活?”
路宁止的话,今安可是都记着的,他说的是,那桃妖已经死了,但是如今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个夭夭,难道竟然是被叶青衣给复活了?
“我已经死了,活不了的,现在只是我的一缕残魂,等一下,我就魂飞魄散了。”夭夭说的很轻松,好似不入轮回的不是她一般。
许是死去太久,没有人与她说话的缘故,夭夭很想和面前的聊聊,所以今安提出的问题,她都一一做出了回应。
“你为何会魂飞魄散?”
“不知道,可能我这一世,做的坏事太多了?”
夭夭感叹着,还对今安眨了眨眼,一点也不在意。
“你知道叶青衣身边的林姨,是什么人吗?”
夭夭在脸上比划着,边指边说:“是叶青衣最亲近的人,她脸上有个疤,是当时救他所伤的,叶青衣很敬重她。”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吗?”
“是啊。”
夭夭记得那个妇人,眼中是苍茫虚无一片,似乎是将一切给看透的样子。不过,她真的对路宁止很好,将他抚养长大,就算多困苦,都将他照顾的很好。
手臂缓缓的化成稀碎的光,夭夭指尖微微颤动。
“你是如何死的?”
“自戕。”
满树的花瓣慢慢凋零,话说花开颓靡时,也是最接近死亡的。
夭夭笑了一下,仰着头,双臂撑着身体。
她马上就要彻底的消失在这人间,这世上再无她一丝痕迹,蓦然的她有些留念。
“叶青衣怎么样了?”
她拉长这声调,声音悠悠的飘进风雪里。
到了最后,夭夭还是有些放不下他。
昔日在桃树下的少年,真真是让她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