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疯,便成魔。
为了一个近乎是假的景愿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究竟值得吗?
今安抬眸,眼中氤氲着雾气,“路宁止,这世上真的有复活之术法吗?”
人死之后,真的有起死回生的法术吗?
“没有,怎会有如此术法呢。若有,天下不是大乱了吗?”路宁止回答的很是干脆。
世间阴阳各有章法,生死有命,妄图复活已死的人,那是违背天道的。
无论对错与否,都是不应该存在的。
天色已晚,路宁止也不坐了,便道:“早一点睡,有事就叫我。”
今安点了点头。
将门扉关上,路宁止被捂住心口,脸色煞白,周身是落入冰窟的刺骨寒意。
这么多年,他究竟是做了什么,竟让自己的身体破败到如此地步?
裹着大氅,刚想抬步离开,想到那刚与之交锋的女子,便扔了几块灵石在院中的角落,明明只是随意丢弃,但细细一瞧,就可窥见其中玄妙。
这是一个简易传送阵法。
*
次日清晨,姜以醒来见院中有桃花花瓣,不免有些惊奇,多看了几眼枯树枝。
进门时,还不忘与今安分享着趣事,“这十二月份里,那外边雪地里,居然有着三月的桃花,可真是奇怪。”
今安也不解释,附和着。
桃花纷纷,向死而开。
“柳扶白找到了吗?”
姜以摇着头,“一点都未寻到,那玉佩,我已经还给了他,如今我身上没有任何关于他的物件。”
姜以本打算让路宁止用灵蝶再次找到柳扶白的,但摸了摸衣袖时,才发觉自己早早就将玉佩给退了回去。
连带着柳父赠予她传与柳家妇的玉镯,都让姜以一并还了回去。
她虽着急嫁人,但还不至于那般的强人所难。
“那你要如何寻?”在莲花镇周边寻不到,那边真的难寻到了,今安出声问。
“路公子答应帮我了,我等着他的消息便行了。”姜以淡淡道。
见今安刚想开口问时,姜以抢先一步。
“将陈家庄弄成这样的人是个怎样的人?”与路千蔺在一起处理那些泛着腐烂味道的死尸,姜以才窥见的其中的心黑手辣。
那尚在襁褓里的幼童被啃食的面目全非,全身上下无一完好。
稚子无辜,能让其心狠到如此地步,也非常人。
今安嘴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
人已经死了,多说无益。
想起叶青衣的名字,姜以感叹道:“这人名字与我家那边的一个人名字相同,不过那人的心肠可比这人要好上不少,他是扬州城的首富,临起十七年时可是捐了不少钱财赠与灾民,也乐善好施,为寒门子弟设置了好多书舍。”
“不过,人却在临起八年时突然消失。”
说着,姜以还叹了口气。
今安心间一动,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触涌上心头,“你可知,他的夫人叫什么?”
夫人?姜以认真想了一会,那时她年级尚幼,记得也不大清楚了,犹犹豫豫半天,才堪堪确认,“是姓陈。”
“那叶青衣是入赘陈家的,陈家小姐的名字,我不大记得了。”
今安垂下眼,抿了口茶,入口冰凉。
世间不会那般的巧合。
“这冬日里的水,不一会就凉了,别喝了。”姜以夺过今安手中的茶盏,劝诫着。
“好。”今安有些心不在焉。
似是想起什么,姜以又道:“不过倒是后来陈家小姐去世不久后,那叶善人又娶了一正房夫人,那夫人背地里被扬州城中的人戳着脊梁骨骂。”
“那些人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叶善人不骂,只逮着一个女子给眼色。”
“那个新娶的夫人,名叫夭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读的书不多,就这个记得尤为牢靠。”
这个名字一落在耳畔,今安顿了一会,“你说,第二位夫人,名字叫夭夭?”
“对呐。”
“我小时候见过她,是个很活泼的人,不过却也不知是何缘故,在成亲的第二年就逝世了,明明还那般康健。”
那时,姜以在大街上走丢了,那被世人唾弃的女子就施施然的走向她,蹲下了身。
她很温柔的摸着她的头,问:“小姑娘,是不是走丢了?”
奶娘找到她时,拽着她的手离去。
对那人并无一丝的谢意,眼神中都带着轻蔑,“这个女子若没了礼义廉耻,真真是不可与之相处的,败坏门风。”
这句话并没有压低着声调,姜以看见了她脸上的笑瞬间就僵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她,也是最后一次。
今安愣了愣,不知心中是何感觉,只觉怅然若失。
是日晴朗,趁着天色还没亮,今安偷偷摸摸的踏出了内院的门。
最近只要她有想走的意图,都会以路宁止以各种的理由拦下,就算是她再眼瞎,也可以看出来,路宁止不希望她离开。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今安决定今日摸黑离开。
到时候,路宁止缓过来,她都已经走的远远的了。
院子里的树影,张牙舞爪的落在墙上,疏疏落落的。
在一个转角处,今安就撞见了熟人,路千蔺。
“挺巧,你也睡不着,出来逛逛?”
路千蔺许是站了很久的缘故,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意,“不巧,我就是来堵你的。”
今安:“……”
这个人怎么能这样?
今安今日穿着浅白色的袄裙。
发被挽起,两侧簪着珠花,眉间干净,眼眸清澈,似朵不似烟花的小白花。
路千蔺手指微动,因一大早起来堵人的怨气也散去了不少,柔软了几分。
今日的机会不可多得,今安昨晚用乌龟壳占卜过了,今日的逃跑的大吉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