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都是一条条人命啊,孟湘雾若是不救,未免有些冷血了。】【救不救,能救多少人,全在孟湘雾一念间啊。】 孟湘雾熬了一大锅药,把先前接到碗里的血倒进去,熬出十几碗,让下人给庄主和庄主夫人,还有其他的人送去。 她继续熬第二波,碗里的血已经没了,她只能拆开纱布撕开伤口滴进锅中。 月上中天,群星黯淡无光,只有那轮圆月散发着清寒的光。成片的火把照亮了城郊的树林,数名官兵全副武装,拿着武器包围住临时搭建的数间草棚。 草棚内躺着许多灾民,放眼望去遍地横陈,不知凡几,均两颊发红,昏迷不醒。还有些清醒的人,正低声呜咽,隐隐约约的,听起来像是狼在低嚎,又像是冤死的鬼魂在哭泣。 有人哭道:“你们会遭报应的!” “我们也不 想啊。"官兵里看起来是统领的人无奈道,“此乃上面的命令,我等也无能为力。此疫病来势汹汹,发病七日即死,且一传十十传百,实在恐怖啊。" 他摆了摆手,有官兵往他们身上泼油。 一时间,咒骂混着嚎啕大哭,凄厉之声响彻山林。 就在火把即将点燃油时—— “等等!”有个男声喊道。 众人望去,只见山间道路走出来三个人,中间的少女在月色下白得好似一块玉,身材瘦弱,走路需要旁边丫鬟打扮的少女扶着,她另一边是下人打扮的青年,手里拎着小箱子,像是大夫出诊的那种。 "来者何人?"统领道。 中间的少女道:“医治疫病之人。” 统领面色狐疑,并不相信:“宫中御医都未能寻到法子,你能?” 少女也没多说什么,只让旁边的下人打开箱子,拿出灌了药的葫芦,将汤药倒在碗里,刚好一碗。 孟湘雾端着药碗问道:"此乃治疫病的药,可有人想试试?"她话音未落,有个女人毫不犹豫地接过碗喝了下去。孟湘雾望向统领:“一刻钟就能看到效果。”"好,那便等一刻钟。"统领道。 【孟湘雾是不是愚善啊?!这么多染病的,她若真放血治他们,自己也活不成了啊!】 【孟湘雾不治,你们要说她冷血;孟湘雾治,你们又要说她是愚善。好话赖话都叫你们说了,说到底,你们就是对孟湘雾还抱有偏见,见不得她好。】 【她肯定坚持不到最后,我不信这么多灾民,她全都能救。】 一刻钟后,服下药的女人满身大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般。统领小心地用手指戳了下女人的额头,发现不热了,立刻叫人去请大夫诊治。 大夫来了,给女人诊脉后瞪大了眼睛,连连问道:“是何人医治的?能否让我见见?可有药方?" “是我。”孟湘雾道。 大夫并未因孟湘雾的外表而看不起她,反而啧啧称奇:“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他向孟湘雾讨要药方,孟湘雾给了,但也说明了药方差一味药引,这药引只有她有。大夫对药引抓心挠肝,问了两次,孟湘雾都闭口不谈,他便自觉不再问了 ,可能以为是孟湘雾的家传秘方。 确认药方能治疫病后,官老爷都被惊醒了,特意给孟湘雾准备了一个屋子熬药,里面按她的要求,熬药时只留她一个人。 源源不断的药材抬进去,一碗又一碗的汤药端出来。 一夜过去,灾民才治好了三分之一。 屋内的人好似不会休息,官兵都轮换了一班,还是不断有药端出来。一个白天过去,城中百姓也有人染了疫病,被送出来,最终等在外面的还有半数人。 又是一夜,又是一日.. 不断有人被治好,但也不断有人发病被送来。 【我快要看不下去了,还好天幕没让我瞧见此时孟湘雾的样子……我不敢想,她如何了。】【两天两夜啊,怕是全身的血都要流干了..……】【佛祖割肉喂鹰,亦是如此罢。】【传承若因此选择了孟湘雾,我心悦诚服。】 【我还是觉得她愚善!为了群不相干的人,命都要没了,还当泥菩萨呢!】【前面的道友莫不是嫉妒了?就算孟湘雾因此死在南柯一梦中,她也是得到了传承,而不是 你!】 "不苦!"公孙寂骑着马来到此地,他大病初愈,瘦了不少。 他推开熬药的屋子的门,正好瞧见孟湘雾用短刀在左手臂割了一刀,她的左臂从手腕处开始密密麻麻地排下血痕,足有十几道。 她看起来很不好,面色苍白得吓人,嘴唇也发白,形容憔悴,仿佛一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你干什么!”公孙寂抓住她的手。 孟湘雾声音虚弱,语气却很平静:"药引。" "药引?"公孙寂愣住了,失声道,"你给他们喝你的血?我喝的也是?!"孟湘雾轻轻“嗯”了一声。 公孙寂直接俯身将孟湘雾扛到肩上,要带她离开,他闷着声道:“他们哪是在喝药,喝的是你的命!别管那些人死活了。" “放我下来。”孟湘雾敲了敲公孙寂的后背。 明明她的力道很轻,公孙寂却在门口停了下来,他踟蹰片刻,咬着牙把门关上了,将孟湘雾放了下来。 不等孟湘雾说话,他先掉了眼泪:"对不起,不苦,是我没用……我若没染病就好了。 4; 孟湘雾道:“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别人,铸剑山庄又不是与世隔绝了。” "不要救他们了好不好?"公孙寂抱住孟湘雾,眼泪顺着下颌流到了孟湘雾的脖颈,“你有多少血可以流?你会死的。" 孟湘雾道:“我若要救,便会救到底。” "不苦,我不能没有你……"公孙寂哽咽,“我好爱你……不能失去你。” 孟湘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