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开动,穿过千疮百孔的汝平城,唯有两岸的北夷兵远远朝这边挥舞着大刀。
不出所料,北夷兵占据了翰河渡口。
闸门紧闭,城墙上有一队北夷兵把手,他们或手持大刀,或握着箭弩。
齐安和净德和尚都走到甲板上观望,阡陌跟在齐安身后。
随后,丘公也从船舱里出来,身后跟着小伙计和干瘦男人,他先是看向齐安:
“齐仙长,此路怕是难以通过。”
齐安直言:
“眼前的情形,确实不宜强攻,非但没有胜算,且会短时间内引来更多北夷兵。”
他说这话时,一直看着净德和尚。
净德和尚轻蔑地笑,反看向丘公:
“贫僧两手空空,光凭一张嘴是说服不了北夷人的,丘公门路广,若能对那些北夷兵投其所好,或有转机,不妨一试。”
丘公与净德和尚四目相交,彼此心照不宣,叹道:
“罢了,这下老本也折进去。”
对小伙计道:
“选十个送上去。”
小伙计答应着,立即下了船舱。
很快,船舱里鱼贯而出一些鲜衣少女,个个相貌标致姿容俱佳,迎着朝霞清风拂面,显得羸弱而娇美。
这样的美女子确是人间难得。
阡陌数了数,正好十名女子,
两个大汉驱赶着这些女子,她们眼神里尽是惧怕,怯怯地不敢出声。
齐安眉头蹙起:
“丘公,这些女子到了北夷人手里,无疑是羊入虎口。”
明知这话在此时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齐安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净德和尚像个看热闹的,嘿嘿冷笑:
“齐道长悲悯这些女子,要不把你身边的小道送上去代替他们,看看北夷人答不答应?”
阡陌狠狠地瞥净德和尚一眼,咬牙忍住没有发作。
丘公没有回应齐安,船上没谁在意他们三人。
一个大汉已在丘公的授意下向城墙上的北夷兵抱拳喊道:
“上面的官爷,这些美人儿是兄弟们的一份薄礼,还请笑纳,容我们出城去,不胜感激。”
北夷兵自瞧见那些美人儿,眼珠子都不转了,哈哈大笑:
“好好!快送上来罢。”
大汉应一声,接过干瘦男人抱来的一团麻绳,拿起系着大铁钩的绳头,用力一甩,铁钩高高飞向城墙。
城墙上一个北夷兵瞅准飞上来的大铁钩,舞动手里的大刀,绕着大铁钩转了几圈,随即收住,把铁钩牢牢钉进城墙里。
两个大汉见状,立马把绳子系在少女的腰间,一个接着一个,系完十个,朝上面吆喝一声。
城墙上的北夷兵立即拉动麻绳。
就这样,十名少女渐渐升高,挂在城墙上,像一串飘荡的彩旗,缓缓送到北夷兵手里。
没有大哭大闹,只有默默地悲戚,或许对她们而言,这样的清醒习以为常,不过是从一个主子手中换到另一个主子手中,又有什么不同呢?
阡陌看着眼前的情形,忽而想起净德和尚说过的那句话:或死在北夷人的刀下,或死在阴煞军的口腹中,左右都是死,早一刻晚一刻没什么分别。
她回过头,看向齐安。
齐安透过敞开的门看着少女们一个个被北夷人拉进城墙里,沉默不语。
净德和尚摇了摇头:
“还不够。”
城墙上传来少女的尖叫声,北夷兵忙的不亦乐。
可是闸门没有打开。
大汉急了,对城墙大喊:
“官爷,闸门,开闸门啊!”
城墙上传来北夷兵暴躁的辱骂:
“你娘的,嚎什么,扫了大爷的兴致。”
丘公皱起眉,对干瘦男人道:
“教纤柳上去。”
干瘦男人一副愁容,为难道:
“丘公,舱里那么多,何必搭上纤柳姑娘呢。”
小伙计也弱弱地在旁附和:
“使不得,丘公,这样我们损失也太大了。”
二人越是劝说,丘公越是横下心来:
“住嘴!命都要丢了,还啰嗦什么!”
小伙计和大汉垂头丧气,你看看我我看看,腿上似坠着千斤的重物,谁都不肯先挪一步。
丘公看得眼气,刚要发作,背后传来一个柔柔的声音:
“丘公,我去。”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朝那声音望去。
但见船舱出口前站着一个绿衣女子,薄纱似翠柳飘逸,烟雾笼罩。在翠绿烟纱的衬托下,女子白腻的肌肤仿佛镀上一层光晕,明眸红唇,尤为迷离。
不用猜,这女子便是纤柳了。
要说前面十个女子是绝色,纤柳便称得上仙姿绰约了。
单看面容五官,真算不上十分惊艳,但是她就在那里一站,好似会降临一场风花雪月,黯淡了周围的景致。
丘公对她和别的女子不同,算是有些恭敬:
“纤柳姑娘,我等此举实属无奈,还望姑娘见谅,如果姑娘确实不情愿,就再想别的办法。”
纤柳姑娘笑了,眼里的光投射到城墙上,又收回来:
“丘公言重了,小女子这样的身份,哪里由得自己,若因我葬送一船人的性命,实在不值得。”
她给丘公的回话,更像是说给自己。
齐安忍了忍,还是开口了:
“此去凶险,姑娘要三思而行。”
纤柳微微转过脸,望着齐安,淡淡地笑:
“这位便是齐道长罢,多谢仙长为我着想,此去不见得好,也不见得有多坏,倘若今日你们能出城去,来日或许有重逢的机会,别忘了我便好。”
她说话轻柔,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缓缓走过来,脚步轻盈,没有害怕,没有退却,仿佛能把刀山火海之路走成云淡风轻。
净德和尚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