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饮酒后,胃口大开,大筷夹起鱼肉吃起来,偶尔催促姜雨芫一声。
姜雨芫吃了几口,已觉得饱腹,看着桌子上的酒坛,有些好奇:
“无往师兄,我见谷里皆是木器,你这里怎么有这样陶制的酒坛子?”
无往再拿勺子舀出酒来,依次盛满三个杯子,举杯饮尽:
“你们只管吃喝,我这里好东西多着呢。就说这桂花酒,本是我随大师兄到人间云游时悄悄带进来的一坛。里面的酒喝光后,我便琢磨出酿酒的法子,做出的桂花酒比原先的那坛更香醇。东鱼谷禁止饮酒,只有我这里才有酒喝,我也只拿出来与你们一同享用。大师兄是不会知晓的。”
阡陌边吃边舀出一勺酒给无往满上。
无往喜不自胜,眼看着阡陌,再饮一杯:
“雨芫,你一定还想问我谷中禁火,这些鱼是怎么做熟的对不对?”
桂花酿随虽不易让人醉,无往却有了醉意。姜雨芫从无往看阡陌的眼神里察觉到异样,也从阡陌的表情里看出她对无往的不屑。
无往像是不曾留意阡陌对他的冷漠,或许只是不把阡陌对自己的态度当真,仍是说得起劲:
“要论实力,师祖之下,谁也比不过大师兄。但要论本事,我不是自夸,东鱼谷绝没有人能比得上我。师祖除了讲道还是讲道,整日里连他老人家的面也见不到。大师兄刻板严苛得紧,严于律己,若非有杂事缠身,每日卯时必修习吞吐纳气之法,巳时到各处去巡视查看,谷里的房舍草木和男女老幼全都要看一遍,安排琐事,教导幼童习武识字。到了听道的日子,就要召集孩童们听讲。午时稍事休息,未时又到谷里各处走一遍,必在每一处做活,忙到酉时,再到东鱼谷周边转一圈,确信一切安然无恙,才会回到自己的住处。一日绕着东鱼谷奔波几个来回,好没生趣。”
阡陌看无往醉态显露,又给他舀满一杯递过去,无往眯眼看着阡陌笑,拿起酒杯饮下。
姜雨芫递给阡陌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再给无往添酒。阡陌朝姜雨芫扬扬嘴角,反而又给无往添上一杯:
“依我看,无往师兄才是东鱼谷最是和善有趣的,本事高酒量好。”
无往听到阡陌夸赞,更掩饰不住的欢喜,一杯又一杯下了肚,
“这话我爱听,阡陌,我的才能尽在东鱼谷淹没了,谷里规矩太多,严禁这个严禁那个,我虽身怀异术,却苦于不能施展修炼。这满桌的鱼便是是我行御火之术做熟的,师祖和大师兄严令谷里禁火,我这样的本事也只能偷偷用来给你们做些饭食,没有用武之地。”
“要什么用武之地?!”
屋外忽地传来一个声音。
无往立马就酒醒了一半,蹭地站起来。迎面看到蘋儿步步生风地走了进来,朝无往劈头盖脸喝道:
“御火之术乃是禁术,二师兄,难道你不知么!”
无往醉眼迷蒙,拿起自己的酒杯,踉踉跄跄挪几步到蘋儿跟前,递上酒杯赔笑:
“小师妹来了呀!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有好酒,你与我们同饮几杯。”
蘋儿来者不善,目光凌厉,在姜雨芫和阡陌身上溜了一圈。
自打听到蘋儿的声音,姜雨芫便心头一紧,再见她来势汹汹,必是要惹出事端,连忙起身叫了声‘蘋儿姑娘’。
蘋儿正眼也没瞧姜雨芫:
“原来是你们两个在这里缠住二师兄,把他迷的晕头转向,只顾给你们献殷勤,擅用禁术,饮酒作乐,犯了谷里大忌。此事大师兄若知晓,定饶不了你们。”
姜雨芫被她说得愧疚难当,还要出言解释,阡陌却扯了扯她衣襟,暗示她不要与蘋儿多言。
无往几乎把酒杯送到蘋儿嘴边,劝说道:
“好蘋儿,何必要告诉大师兄呢,二师兄敬你一杯,你尝尝我亲手酿的桂花酒,往后有酒有菜咱们一起同乐。”
“谁要与你们同乐!”
蘋儿把脸别过去,眼瞅着阡陌,杀气顿显:
“你这些酒菜全都是为小狐狸备下的吧,别人吃剩的东西我不稀罕。二师兄,我嗅着你这闻香轩里不止有花香,还有一股子狐骚味。”
话里话外,明明是羞辱阡陌,姜雨芫当真恼了:
“蘋儿姑娘,我们初来乍到,触犯谷里的规矩,自有大师兄定夺。你何必要这样咄咄逼人?”
“呸!”
蘋儿啐一口,恨道:
“你算什么东西,敢拿大师兄威胁我!”
一把夺过无往手里的酒杯,朝姜雨芫泼了过去。
姜雨芫那来得及躲避,生生被蘋儿泼了满脸酒水。
只这一瞬间,阡陌跳将起来,扑倒蘋儿,化为狐身,咬住蘋儿脖颈。
姜雨芫近乎惊呆了,大呼道:
“阡陌!”
阡陌犹豫了,那一口终是没有咬下去。
蘋儿趁机猛地推开阡陌,迅速爬起来,脸上还挂着惊惧的神色,骂道:
“畜牲!”
向无往发难:
“二师兄,你是放任它咬死我吗?”
阡陌被蘋儿猛推出去,打了个趔趄,被姜雨芫及时扶住,低声规劝她:
“我不打紧,莫要生事。”
无往半醉半醒,眨巴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上前安抚蘋儿:
“小师妹,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看得真切,阡陌并未真的咬伤你,她不过...不过是跟你闹着玩呐,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闹着玩!”
蘋儿胸口上下起伏,无往的话不仅没有让她消气,反而是火上浇油:
“我便也和她闹着玩玩。”
话才出,桌上的酒坛子已到了蘋儿手上。
都未曾看到她手上的动作。
啪!
响声干脆。
酒坛子在二师兄脑袋上开了花。
浓郁的桂花香顷刻间弥散出来,香的令人窒息!
蘋儿的手还停在半空,整个人几乎是凝固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无往的脑袋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