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自己守到了花厅外。
边地的月色分外亮眼,卫昭一时饭足,端了杯茶水在手中把玩。
“这些年来,我一直想问问你。”
突兀一时响起,卫昭冷不丁吓一跳。
“为什么帮我?”萧亦昙倚着亭中的围栏,淡声问。
卫昭心中一跳,面上却一片茫然。
萧亦昙睃他一眼。
“能有什么为什么?”卫昭见此,打了个哈哈,“不过为着看四郎你顺眼呗。”
“说真话。”萧亦昙不为所动。
“好吧,真话便是我看好你。”
“说真话。”
“你我臭味相投。”
“说真话。”
“你真不可爱。”
“说真话。”
“四郎真是一点也不可爱。”卫昭叹气。
“哦?”
“好吧,你知道,阿婉一直想要个孩子。”
“嗯?”
卫昭被他“嗯”得没了脾气。
“当年阿婉掉那孩子,是受了刺激才掉的。”
“哦?”萧亦昙神色正经了些。
卫昭神情淡淡,眸中却翻滚着一丝恨怨。
当年,长宁公主萧婉好不容易怀上孩子,欣喜之余,一直小心翼翼的。她与一母同胞的弟弟萧亦晨感情一直极好,昭怀太子薨后,她顾念着昭怀太子妃,时常带东西过去陪她和两个侄女儿说说话。那一次她好好儿地出门去,回来却一脸悲伤,晚间孩子便没有保住。只是对外,她一直说是自己不小心。
卫昭瞧她神情便不对,只她不肯说,便隐忍着没问。暗地里却令人调查,才知晓是有人说了些浑话才导致她心绪混乱落的胎。
“那人说,是阿婉害了太子,说阿婉就是一个灾星。年幼时因她太子才身子羸弱,又因她,太子才会在桐华台出事。”
萧婉与萧亦晨感情极好,这么一说,萧婉必定极为自责。
“阿婉怀的那胎本就不易,那人明知道还要如此说,分明是故意不想让阿婉好过。”卫昭淡然道。
萧婉幼时曾经落水,太子受惊吓病了一场,身子病奄奄了好久。但太子本是因先后生他之时用时过长才导致的身体羸弱,且萧婉也是受的无妄之灾,哪里能怪罪到她身上?
萧亦昙皱眉:“太子幼年之事我也听太傅说过,只太子薨逝分明是因蛇毒之故,如何又成了皇姐之错?”
“太子出事之日先是与阿婉见了面,然后才去的桐华台,那人便说是阿婉的缘故导致的太子出事。”卫昭道。
“荒谬!”萧亦昙怒道。
“是呀,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情。偏那人道阿婉不详,历数先后生她时难产、落水害了太子、无人求娶、多年无所出。阿婉心思简单,又重情,这么一琢磨,便觉得果然自己是不详的。”
“皇姐与人又无利益之争,谁人如此恶毒?”
“还能是谁呢?不就是那端方娴淑的昭怀太子妃?阿婉待她赤诚,她却嫉恨阿婉幸福。如此妇人,稍有人挑唆,自然按耐不住。”
卫昭一边脸罩在阴影之下,一边脸色如玉,偏偏语气一派温润如水。
萧亦昙皱眉:“如此,你只对付她便是,与你助不助我却不相干。”
“她家在太子去后一心攀附成王,想要借机再次得个从龙之功。我会让他们如意么?”
“哦。”又一个淡然无味的单音。
“再说了,”卫昭突然笑了笑,斜看了看萧亦昙,“你知晓她后来有了什么歪心思么?”
月色渐渐偏移,边地的风吹入绫袍,浸出一股冷意。
“什么心思?”
“她竟然,她竟然,”卫昭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竟然对宁王有意!”
“怎会?”萧亦昙大吃一惊。
“是呀,我也万万没料到。”卫昭继续笑得仪态全无,“真是,说她什么好呢?她家人看中成王,她却看中成王的敌人宁王,真是万万没想到。”
“反正,俩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所以,他乐于给成、宁二王使一些绊子,看着她与她家为之挠头也是件蛮快乐的事,他一向是个眦睚以报的人。
“你与我皇兄,当年,相识挺早吧。”萧亦昙冷不丁地又冒出一句。
卫昭哈哈一笑,并未接话。
萧亦昙也并不是要他答话:“他曾救过你一命,这一点,我皇姐并不知晓。嗯,也可以说,除了我皇兄和顾大哥,再没别人知晓。”
卫昭眼睛眯了眯。
“嗯,我不算别人。”萧亦昙一本正经地说。
卫昭被气乐了:“对,你不是别人。咱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卫昭极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既知道了当年的事,便知晓我帮你不过是为报恩。当年救我的俩人儿,一是你皇兄,一是你顾大哥,我不过是报到你这个当弟弟的身上。”
提到了萧亦晨和顾少宣,两人一时有些沉默。
良久,卫昭拍拍萧亦昙的肩:“想那么多干嘛呢?其实当初,我也不是没有顾虑。要知道,突然有人冒出来跟你说那些算得上大逆不道的话,你肯信我,我也挺感动的。”
“顾大哥说你可以相信。”萧亦昙默默挪开肩膀,说,“当年,如果不是顾大哥,我皇兄也注意不到我。若不是我皇兄在宫中照顾我,谁知道我当年会过成什么样呢?”
卫昭看了看四周,转移话题:“我说,那些乞儿,你要那么多是要做什么?”
卫昭一路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这次北疆移民,萧亦昙委托他在各地寻了不少乞儿,男女均有,年龄均在七八岁至十一二岁间的。女童相对要小些,只要六七岁的。算起来这两年卫昭也替他在各地寻了有千余了。
“我打算组建一支轻骑。北荻人善骑射,他们自幼在马背上生长,机动灵活。大雍这些年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兵卒疏于演练、荒于习技,战场之上毫无战力。长此以往,边关堪危。”灯影绰绰下的萧亦昙似明非暗。
卫昭沉吟:“只是,极费时费力费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