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向外表达的积极和善意是一面，藏在心底里的消极和恶意是另一面。假如一个人的生活环境极其优越，既不陷入消极，也不产生恶意，或者退一步说，不面临恶意，他们的另一面就很难表现出来。 想到这里，慕正光说：“可能是因为我暂时不需要另一面作为容器吧。” 徐白树对他的回复不太满意。暂时不需要？不，每个人都需要也都有不常见的另一面，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说不需要，不是你主观意愿上想欺骗我，而是你还没有意识到，那我就再等等。 但这都是以后的事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吧。你不知道怎么跟她打招呼，我替你说：“嗨，徐婉洋姐姐，我和他来给你加油。” “姐姐，加油。” 慕正光上次见到她是在春节期间，她在你家住了几天，我们把她由当代者“提拔”为近代者，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这份恩情，徐婉洋一直牢记于心。此刻重逢，她欣喜激动，随即想到，你们两个果然在一起了。 “谢谢谢谢。等我考完了请你们吃饭，你们都要来啊！” 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好。” 6月8日17：00，英语考试落幕。 徐婉洋家离学校不算很近，三人在校门口见面，以普通速度前行，走了约有20分钟才到。 徐白树走在中间，慕正光走在靠近车流的一侧，徐婉洋在最里侧。 慕正光的目光时常落在右侧。虽然已知你比她高四厘米，167和163，但不走在一起，还真感觉不出来。 徐婉洋留着一刀切短发，略显呆板，但和她的风格很搭，甜美，年少。她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背带裤，嬉笑着和那两人谈起刚逝去的高三生活。 这个话题是徐白树发起的。与刚毕业的人交流毕业心得，这样的机会可不多。更难得的是，表姐和我们同校，她的老师有可能是我们的老师，提前了解一下，有益无害。 徐婉洋用钥匙开门，三人进到屋里。她看见家里只有一个人，便问道：“妈，我爸呢？” “他和你弟出去了，过会儿就回来。白树也来了，这位是？” 徐白树很自觉地接过话茬：“伯母，他是我朋友，来蹭饭的。” 伯母毕竟是过来人，小孩子的小把戏她一眼就能看穿。朋友之间串门倒常见，但是来蹭饭，这关系就不一般了。那男生她见过，很早以前就见过。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从小一块儿长大，真是好福气啊！ “坐，都坐，别客气。洋洋，给弟弟妹妹拿饮料。” “妈，我才刚考完试。”考试前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考试后被“打回原形”，徐婉洋自是不大乐意。不过，她嘴上这么说，在行动上却没有丝毫怠慢。我不去拿饮料，难道让我妈去吗？那就太不合适了。 光与树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徐婉洋去厨房打开冰箱取了酸奶分给他们。 ……………………………… 没过多久，伯父回来，开车带他们去饭店。四位年轻人在包厢里坐下，伯父去接伯母和妈妈。 “姐，他是？” 房间里没有别人，徐婉洋直抒胸臆道：“早跟你说了，少和你那些朋友混在一起。一到她家就往外跑，连姐夫都认不出来了。” 徐婉洋这番话不无道理。她见慕正光的次数比徐铭域见他的次数多，徐铭域到徐白树家里，那真是一分钟都坐不住，一打过招呼就往外跑。见面次数太少，难免会生疏、认不出来。 她这话也有敲山震虎的成分。你小学初中时的那些朋友勉强和你考上了同一所高中，他们起到的作用有好有坏，但总的来说是弊大于利，你再和他们混下去，两年后的今天你就该痛哭流涕了。 徐铭域感到冤枉得很：我见过他，也记得他，但他什么时候变成姐夫了？徐白树姐姐这么早就有心上人了？我以为他们是普通朋友啊！我在屋里看到他的时候就没跟他打招呼，但谁知道我们吃饭，他也跟过来了，所以我才多问了这一句。 “现在还不是姐夫，他比你大几个月，你喊他哥哥吧！这位哥哥可不得了，他的决赛成绩和我一样好。” 徐白树的话既是解围，也是提醒。解围之意很容易理解，徐婉洋说是姐夫，但其实不是，你没看出来，这在情理之中。此外，我把他的成绩对你们讲明白，省得你们胡乱想象我们的关系。我们成绩一样，是平等交往，而非利益交换。 徐铭域闻言暗暗吃惊：全校能有一个进决赛的就够稀奇了，有两个进决赛的可谓皆大欢喜，而这两个进决赛的人竟然都坐在我对面？ 这四人又聊了好一会儿，大人们才来。 徐白树的妈妈刚一见到慕正光也挺诧异：你到我家吃饭，这没什么，我把你当自家孩子看，但她伯伯家的聚餐……来了就来了吧，早点见见也好。 在餐桌上，长辈们果然提起了建模大赛的事。徐白树的成绩太亮眼，加分太高，太引人瞩目，难以忽视。 徐婉洋的爸爸琢磨着考分是个绕不开的话题，晚说不如早说，早说不如现在说。他这么一想，便付出行动：“徐白树，你的辅助加分那么高，有没分给你姐的？” “有。我想去水木大学，姐，你去吗？我把多的分数给你。” “去。分数会不会差太多了？” “不多，也就330分而已。” 徐白树把分数给徐婉洋，从一开始她就不认为这种帮助是无偿的。她有她的私心，只不过这种私心恰好和徐婉洋的想法不谋而合。水木大学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名校，绝大多数高考考生都听过这所大学的威名，如果分数够，谁会不想去呢？ 徐婉洋欣喜若狂。330分绝对算得上天文数字了。虽说“提高一分，干掉千人”用在这里并不妥当，但这330分足以让我的名次从前20000名突破到前200。我本人不确定有了这些加分上水木大学稳不稳，但既然是你算出来的，我想一定是稳的。 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要是不收下，那就太不识抬举了。但要是收下了，这可是330分，我数学、英语、物理加起来都未必能考这么多。整整三个科目，分数太高，我不太敢收啊。 徐白树见她沉默犹豫，便知此事可成，只需再稍微添一把火：“我和他明年也去水木大学，都是亲戚，离得近一些，做事更方便。等下次比赛再有加分，分数给铭铭。” 徐婉洋思来想去，收下分数，此事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