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后,李显是半点儿也离不开郑普,不禁为其辩护道:“你们抓不住散播谣言之人,在朝堂上鼓吹有妖人作乱。郑普向来忠心耿耿,朕不相信他会做出此等谋反之事来,你们可有证据?” 桓士则劝谏道:“太宗朝时,秘书监一职乃由魏征、虞世南、颜师古这些博学多识、厚德忠直之人担任,这妖人郑普何德何能,能坐到这一位置?” 张汉阳亦道:“如果神仙真能让人长生不老,秦始皇、汉武帝等人早就荣登仙界了。如果佛真能保佑人得到荣华富贵,梁武帝萧衍也该享受到了。尧舜成为圣君,也不过是尽人事,陛下尊崇、宠幸郑普这类江湖术士,还赐予其铁券,臣着实不知对国家有何好处?” 李显闻言不屑一顾,张汉阳又提醒道:“现当务之急是查清真凶,安抚百姓,望陛下立刻下令,让幻天堂和云影楼的人配合调查。” 言毕,梁王武思远站出道:“陛下,这雨一下就是十几天,百姓早已是苦不堪言,臣认为宰相之职应以天下为己任,民心顺则天地之气顺,天地之气顺则阴阳有序。现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赈灾救民才是重中之重,若为这区区小事投入太多人力,怕是抓小放大,得不偿失。” 李显闻言称赞道:“梁王所言甚是,张汉阳、桓士则,你们这些宰相,应以大局为重,莫在这蝇头小事上浪费时间。现灾情严峻,即刻依旨行事,不得有误!”言毕,李显宣布退朝。 朝毕后,尹贞和桓士则叫住张汉阳,三人一起去了大理寺。尹贞无奈道:“陛下受那妖人蛊惑,又被梁王和韦后挑唆,已难断是非,作为臣子,倍感无力。” 张汉阳叹道:“此人能够混迹江湖和庙堂,头脑自然不简单。幕后主使是否是那妖人,尚难断定,我们切勿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至于你们在朝堂上的提请,我想只能私下去请他们协助。” 尹贞道:“目下也只能如此。” 张汉阳思虑一番道:“如今陛下全听韦后的话,我们处境极为不妙,故我们唯有查清真凶,做好赈恤和重建之事,方能自保。此时与韦后撕破脸,只会两败俱伤,对我们没什么好处。” 尹贞和桓士则点头道:“张相所言甚是,我等谨记您的教诲。” 张汉阳指示道:“你们现去幻天堂请林玄泽相助,此人足智多谋,又与我们有些交情,若得他协助,必定事半功倍。其次,自女皇退位后,云影楼的内部成员做了重大调整,能否说动他们,就看你们的本事了。”言毕,桓士则送张汉阳回坊不题。 雨势渐弱,桓士则身穿蓑衣、头戴笠帽驾马来至幻天堂。林玄泽闻其登门拜访,忙出门迎接,引着他去了正堂。一进暖阁,桓士则便将湿漉漉的外衣脱下,挂在一旁的木桁上。 二人坐定后,林玄泽方道:“桓相,您冒雨来访我堂,不知所为何事?” 桓士则叉手礼道:“玄泽法师别来无恙!” 林玄泽道:“桓相过奖了,多亏您和张相举荐,陛下赐我大法师的美誉。” 桓士则笑道:“这是应该的,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我们所尊崇的道法相同,又何必一家人说两家话呢。你们堂口遍布各地,我想你对近日黄河水患一事定有所耳闻。” 林玄泽见桓士则所求之事与他料想的相同,便点头道:“不错,我听说陛下命张相全权负责赈恤和重建一事,不知现灾情可有好转?” 桓士则叹道:“此事可谓是一波三折,起先陛下答应按需下拨赈济物资,但不知是谁从中作梗,户部只拨了一万石米,这哪里够?多亏了张相找富商朋友救济,才勉强补上缺口。” 林玄泽闻言诧异:“竟有此等事?” 桓士则道:“这仅是其一,近日黄河两岸还发生了许多诡事,不知你可有听闻?” 林玄泽试问道:“您指的可是那巨龟食人一事?” 桓士则道:“不错,不过还有两起案件惊动了大理寺,一是水卒疏通河道时,在一尊巨钟内发现众多死者的头颅,一是黄河中游用来加固堤坝的柳棍遭人破坏,据尹公初步推断,这三起案件极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 林玄泽大为震惊:“想不到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桓士则道:“按理说你们幻天堂应早已知悉。” 林玄泽笑道:“我们幻天堂又不是那云影楼,专以收集情报为主。” 桓士则道:“林少主,我们也算相识一场,我今来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你看在我们有过交情的份上,助我一臂之力。” 自上次中了张汉阳的圈套后,林玄泽便提高了警惕,于是委婉回道:“并非玄泽不愿相助,而是这非我职责所在,若贸然插手,恐遭口舌,对你我皆是不利。您应该清楚,幻天堂现归陛下掌管,若无陛下的旨意,我等必不敢插手他事。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查案方面,我想尹公比我更有经验。” 桓士则早料到林玄泽会如此推辞,便道:“林兄忠于职守,令我佩服。但此事干系重大,关乎我朝社稷安危。林兄乃朝廷要员,多受陛下恩宠,更应以为陛下分忧为己任,怎敢推却?且此事非你们幻天堂不可,若无你们,此事万难解决。” 林玄泽好奇问道:“您指的可是方才那三件事?” 桓士则道:“也不全是,此事与一江湖术士有关。” 林玄泽疑问道:“江湖术士?此人与当前的案子有何关系?” 桓士则反问道:“你可相信那巨龟食人一说?” 林玄泽笑道:“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若真的存在,我还真想开开眼界。” 桓士则道:“不瞒你说,我和尹公从来不信这些传言。” 林玄泽有意问道:“既然有人目睹,那不是真的,难道是……” 桓士则道:“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清楚有时肉眼所见未必为真。我们怀疑那赤龟乃是幻术,目的为在灾民中制造恐慌,阻挠赈济和重建之事。” 林玄泽疑问道:“阻碍治水赈恤乃是死罪,谁这么大胆,竟敢与朝廷为敌?” 桓士则无奈道:“我们猜测此事与陛下墨敕的那位秘书监有关,可目前证据不足,尚难断定。” 林玄泽质问道:“您说的可是为陛下炼制长生丹药的郑普?” 桓士则好奇道:“你知道他?” 林玄泽道:“我们关注此人很久了,听说他老谋深算,城府极深,暗中在为自己谋划后路。” 桓士则道:“说来听听!” 林玄泽道:“据我所知,此人一方面将自己的女儿送入后宫,取悦陛下的同时,还令其充当内线打探消息。另一方面,他们夫妻二人狼狈为奸,其妻第五氏更是依靠‘鬼道’法术深受韦皇后宠信。总之,此人居心叵测,留在陛下身边实乃一大祸患。” 桓士则闻言气愤道:“我们曾多次劝谏陛下,罢免此人秘书监一职,可陛下似被其施了迷魂咒,压根儿听不进去我们的话。” 林玄泽深知此事已极为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