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忽听到马嘶,是他的坐骑幻影。
转头,便见一袭白影打马逛奔。
他赶紧跑回去,胡乱骑上一匹马,急急追去。
奈何幻影是宝马中的极品,四蹄翻飞,快若闪电,偷马賊显然也是马术高手,没多大会儿,便消失在起伏的山道之中。
好在他对这里的地茂非常熟悉,当机立断,掉转马头,拐进一旁的丛林,在灌木丛中穿山越岭。
叶同尘驰马穿过密不透风的原始森林,前面豁然开朗。
大片大片的芦苇荡,如绯色的浪头,铺天盖地,随风滚荡。
洁白的丹顶鹤,在漫天的绯色之中,或展翅高飞,或闲庭漫步,把泛着青黛和金粉的湖面点缀得如诗如画。
他勒马停下,极目远眺,果见幻影正立于岔路口。而偷马贼则在马上东张西望,似乎是在犹豫着往哪个方向跑。
偷马賊张望了一会儿,便翻身下马,牵着马向湖边走去。
一人一马,在柔美的逆光和幽深的湖水映衬下,若翩然行于水墨山水画之中,出奇的静谧,美好。
叶同尘待她在水边蹲了下来,脚后跟朝马肚上狠狠一踢,马儿吃痛,疾疾朝湖边冲去。
上官灵儿刚掬起一捧水,便听到马蹄声,急忙翻身上马。尚未坐稳,马嘶鸣着,前蹄高高扬起,脖子狠狠一扭,毫不客气地把她甩了下来。
叶同尘抬手击掌,幻影撒着欢向他奔去。
上官灵儿见只有他一人,倒也不惧,从地上站起,双手抱臂,静静地看着他。
叶同尘翻身下马,摇着马鞭,慢悠悠地走近上官灵儿:“我救了你,你不说谢谢也便罢了,还偷我的马?”
“多少钱?我买了。”
声音出奇的温润空灵,叶同尘恍然有一种繁星坠地的错觉,情不自禁地抬头望天。
突然便闻到一股怪味,皱眉后退几步,辨别了一下,问上官灵儿:“好臭啊,你身上怎么一股尿骚味儿?”
望着上官灵儿愈来愈冷的眼神,他忽然恍然大悟,“哦,是不是狐狸在你身上撒尿了?”
他禁不住抚额吃吃笑了起来,“对不住了。你也太倒霉了。”
上官灵儿心中冷哼:是你运气好,碰到我没力气打人。
“笑够了没?开个价吧。”
叶同尘上下打量着她:“你可真会挑。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只怕把你自己卖了都不够。”
上官灵儿冷哼一声:“一匹马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告诉我你住哪,将来我还你十匹,乌骓、赤兔、飒露紫、照夜玉狮子,任你选。”
睥睨万物的神气,颐指气使的口气,让叶同尘颇为惊讶,不禁又打量了她一下,才道:“你知道的还挺多,不过,你说的这些,本公子恰恰都有,不稀罕。”
“那那匹呢?”
叶同尘摇摇头:“本公子不缺钱。”
看着他嘴角那抹恶趣味的笑意,天女散花针的影子在上官灵儿脑海中一闪而逝。
“那就滚蛋!”
她转身回到湖边,洗完脸,又喝饱了水,起身朝树林走去,看也不看仍在旁边徘徊的一人两马。
“喂——”叶同尘在后面喊道,“你知道路吗,你就乱走?晚上这里可有狼群和老虎。”
上官灵儿停了下来,果断转身,把头上的首饰、水中月戴给她的手镯,以及塞到包袱里的项链等,通通扔到叶同尘怀中:“不要你的马,送我出山,这些都归你。”
一头青丝,瀑布一般扑簌簌垂落,看得叶同尘呆了一瞬,不过很快便恢复常态,犯贱道:“姑娘看我像是缺这点东西的人吗?”
嘴上说不缺,却也并没还给人家,反倒颇有意趣地一个个把玩起来。
上官灵儿的耐心告罄,正要发火,却叫他猛然抬头,定定地看着她,眸中的神色,比看到她躺在狐狸身/下还震惊。
好大一会儿,他才难以置信地开口:“你是……林默微?”
上官灵儿看着握在他手中的项链,想到那个被水中月抱走的姑娘,也想到水中月的话“你需要换一个身份”。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爹娘呢?”
上官灵儿眨了眨眼,漠然道:“死了。”
“死……”叶同尘一时语塞,顿了顿,才接着问道,“被那几个白衣人杀的?你是被他们掳到这里的?”
倒也不用自己编了,上官灵儿暗想,但又怕他们不是白衣人的对手,反倒泄露了自己的行踪,摇摇头:“不是他们,我只是看他们说话粗鲁,长得又凶,才躲了起来。”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灵儿把水中月的话改了改:“几个山匪把我爹娘杀了,又欲对我下手,碰巧一位侠士路过,把我救了。跟那位侠士分开之后,我便在这山里迷路了。”
“那你爹娘现在葬在哪里?”
给人挖坟?水中月可没那个好心,上官灵儿摇摇头:“我撞了头,什么都不记得了。”
叶同尘暗暗叹了口气,不好再问什么:“你先跟我回家,我回头再派人来找他们。”
两人正要骑马回去,一群手下浩浩荡荡地赶了过来,如意兴高彩烈地喊道:“二公子,抓到偷马贼了?”
叶同尘噎他一句:“吃饱喝足了?”
如意讪讪地挠挠后脖子:“嘿嘿,幻想那么聪明,哪可能就让别人拐跑呢。”一转头看到上官灵儿,双眼瞬间瞪得圆溜溜,“狐、狐狸精?”
叶同尘不悦:“胡说什么呢?”
如意平时就喜欢听些精怪故事,这荒山野岭的,凭空冒出一个天仙一样的姑娘,太有违常理。
他凑到叶同尘身边,悄声道:“二公子,别忘了您刚射了一只狐狸,也或者——”他偷瞄了一眼上官灵儿,见她脖子又白又细,高高地挺着,一脸冷漠,像极了画里的玉女,“是个丹顶鹤精呢。”
叶同尘拿马鞭敲他脑袋一下:“想得倒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