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
“殿下恕罪。”脚下一轻,慕珠芙惊呼出声,视线稳在半空,她,又被程一扛了起来。
“你混蛋!”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捏紧的拳顿在空中,慕珠芙深吸一口气,最终接受了这个事实。
还在下一刻,他便麻利地破开窗,让她的脚落在了地面上,她盯着面前破烂的窗,正打算转身,一道黑影已挡在了她面前。
“别回头。”
她却不安分地抬起头,想看他遮掩的东西,却见他抬手扔出小巧的暗器,床榻的帘子应声掉落,将床榻上的光景遮得严严实实。
深夜里的青楼里的房间的床榻上,是什么光景她也猜到了一些,虽她平日里研学的都是四书五经,治国韬略,但她即将及笄,教习嬷嬷也曾教过她一些男女之事,此刻略一思及,便明白了他刚才动作何意。
“你不必这般,孤……”一抬头,却蓦地愣住,他捂住胸口,面色惨白,额间黑发散乱,被汗液黏在鼻尖,脸庞。视线往下转,黑衣的颜色较之白日更黑,湿黏黏的血水顺着他的衣袍落下。
她连忙扶他走到桌前,程一正要坐下时,却见她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张帕子,用力地擦了擦椅子后,才由着他坐下。
程一皱了皱眉,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抬眸却见她咬着唇,目光盈盈地看着他,那话便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回到喉咙里,他偏过头,道:“屋里许有伤药,劳烦殿下……”
“孤去找!”慕珠芙心下满是愧疚,不听他说完,便在屋里寻找起来,四处翻找,终于在衣柜里翻出一个小木箱。木箱的材质是普通的檀木,不甚起眼,独那把小锁,静静地挂在那,小巧精致。她把木箱抱在手中,木箱沉沉重量很足。
她一思虑,便又放回原处,在其他地方翻找起来。不多时,便在衣柜底下,翻出同种样式的木箱,只是略大些,也未上锁,她一打开,果然是些绷带药物。
她抱到程一面前,笑道:“程一,你怎么什么都懂。”
“劳烦殿下。”
屋内烛火摇曳,他垂着眸,长长的睫毛下覆上一层阴影,他额间碎发稀稀落落,暖色的光衬得他肤色正常了许多,起码有了些人间烟火气。
慕珠芙盯着他的背:“孤来给你上药吧。”
“不必。”
“孤命你!”
程一抬眼,却见少女一双上扬的眉微耸拉着,她眸里蓄了泪,那双狐狸似的眼真是勾人,泪光闪闪,却又娇而不媚。
程一认命地垂下头,开始褪去外裳。慕珠芙也搭手帮忙,两人隔得极近,程一盯着她如玉般润嫩的手指覆上他满是血污的衣,染上点点腥红,他忽而勾了唇角:“殿下此时又不嫌脏了。”
她的动作一顿,那抹深红,趁机爬上她的指腹,晕染她的指甲,并不美好,那红一触及肌肤,便凝结成血块,紧巴巴的黏在她白玉似的手上,慕珠芙皱了皱眉,却并不是为这个。
“孤并不是什么都讲究的人。”
程一不言语,偏过头,面向她的半张脸恢复成冰冷疏离的模样,方才的插曲好似是幻觉。慕珠芙也垂下眼,仔细地将他的外裳一点点褪下。有些地方伤口过深,布料已黏紧在伤口的缺处,她一点点扯出来,已尽量小心,那布料扯出,又渗出许多血来,慕珠芙又拿了一张干净的锦帕,堵住那让人心惊的伤口。
程一却像伤口不在他身上似的,无知无觉,始终瘫着一张脸,也不出声。
慕珠芙却想起她先前两次拍在他背上的力道,那时慌乱,手下并未留力,他却忍着疼痛,只字未言,连她的无理要求,也一一满足。鼻尖发酸,她手下动作又慢了些。
程一却忽然抬头看向她,那双深色眸子此刻愈发深沉,他拂开她的手,那张锦帕也顺势掉落在地。锦帕下残缺的伤口又汩汩冒出血来,好在已不再流下了。
慕珠芙抬起头,不满地看过去,程一却一言不发,手下动作利落,飞快将上衣撕开,后背无数处剑伤,深浅不一,有些地方不过一条红痕,有些深处的剑伤却在争先恐后地流出血水。
他开口,嗓音压抑嘶哑:“拿绷带来。”
绷带就在他面前的桌上大打开的檀木箱里,慕珠芙连忙拿起来,递到他手上。此时她也明白了,自己的帮忙,不过是添乱,她既不会处理伤口,也不会为人绑绷带,若事事强求他让她来,不过是拖延时间,让他伤势加重罢了。
她埋头于胸前,声音闷闷:“程一,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