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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无声的烟花,在苦海泛起一圈又一圈的细纹,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海平面的暗流汹涌,久久不能平息。
因此后勤中擅长处理的内伤的仙人只剩阿萍一人。
宁岁从堆的跟小山似的案头抬头,看向窗外。
天光大亮。
晴空万里好。
博山炉内,昨夜添的檀香已燃尽。
空气中弥漫着书墨与昏沉檀香混杂的气味。
像是古旧寺庙祠堂的藏书室。
一切都会随着时间流逝如竹简腐朽到展开就会散落一地。
这时有人敲了门,三下有礼克制的文雅与矜持,不难看出是她那位可爱乖巧的小秘书。
“尘月大人,半个时辰后玉京台会议,帝君亲临,您可莫要忘了。”少女音色活泼喜人,像是雏鸟刚刚脱离母亲羽翼庇护下,向往着世界万物的欢欣。
看来是看不完了。宁岁将手中的厚厚一沓的预算陈情书往案上一搁,疲惫的揉了揉微蹙的眉头。
“我已知晓,你先去忙吧。”宁岁朗声应着,脚步虚浮的站起来,扶着桌案一类的大型物件,走到内间把搭在桁上的鸦色外袍取下,对着落地镜整理好仪容。
这种会议她向来不会太早到也不好太晚到。
太早到以后只会被内卷被迫到的更早,太晚到,那也是腥风血雨一片。
因为会被传的,很不堪入耳。
倒不是污言秽语。
只是,好像只要跟帝君扯上一点关系,最后都会变成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件事情就会失败。
一切都是帝君的功劳。
灼热逼人的太阳,她是耀眼日光下的晦暗,不堪入目的影子。
而百姓间传的帝君的绯色新闻,已经让她避让到一退再退。
可无奈,里面的女主角也都还是她。
宁岁眉目低垂,将发髻拆下,手执篦子,长发一梳到底,白玉触手生温,刻满各种纹样,不难看出是颇为金贵的玉石。
若是实在不行,去隔壁蒙德也是不错的选择。
据说那里常年下着大雪。
应该,很有回家的感觉吧。
不对,我的家,不是在璃月吗?宁岁皱眉,心下觉得自己是看公务看的头昏脑涨,不甚清醒。
宁岁皱着眉将长发梳成一条麻花辫,她的发髻是昨天出门前她的小秘书帮她盘的。
是真的不会,每次盘的都松松垮垮,一动就散。
因此若是在帝君那处留宿,第二天一早帝君除却打理自己的头发还要给她盘发。
何德何能让帝君为自己盘发点口脂,传出去估计也要被说自己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梳好的麻花辫垂到腰间,镜中人眉目温和,身上带着一股由内而外的病气,腰间垂着绿色的风系神之眼,鸦色层叠的衣物更显沉稳内敛。
待她到玉京台时,不少七星候选人已经到场,还有一些颇有名望的老者来充当见证人。
就算在不情愿,作为仙人这次的门面,也要扯出笑容去应付。
宁岁脸上挂着温和不达眼底的笑,与几位围过来的七星候选人寒暄着。
依旧如从前在山辉砦仙家仪事一般,她坐右下第一席,若陀左下第一席。
迁去归离集后则是归终左下第一席,若陀右下第一席,她则是与若陀一样坐的右席,归终与马克休斯坐在左席。
只是。
宁岁看着那张空着的左下第一席的椅子,陷入了沉默。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啊,归终,现在的你,一定活的很开心吧。
一阵金色流光而过,不少四处找人低声寒暄长袖善舞的人连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帝君到了。
看着正坐主位,脸带温和笑容看她的帝君,宁岁心道不好。
这个笑容她可太熟悉了。
从前在山辉砦帝君坑她去主持内政的时候也是这幅笑的温和无害的模样。
把当时的她迷的神魂颠倒,晕乎乎就答应了。
好吧,她现在还是对帝君的脸没有拒绝的能力。
希望这次自己能彻底退休,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还要整天上山下海实地考察,真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