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尧看了一圈,自己衣着皆无不妥之处,才松了一口气,先把刚找出来的膏药放了回去,理了理衣摆才出了室内。
引她入会客的书厅,卫明月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刚没走几步便叫那只雪白矜傲的猫儿引了目光。
“喵呜~”
这白猫走在梁上,步子迈得优雅至极,见她望过去,又赶紧跳到梁后,只探出半个脑袋偷偷望她。
这书厅离得并不远,没走上几步便到了,卫明月倒是自来熟,还未等楚尧开口自己便寻了把椅子一手抵在小案上杵着头坐下。
“殿下等上一会儿,我去隔间找了这新茶来。”
“好。”卫明月悠闲地看着他去了隔间,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卫明月收回目光就见到一团雪白躲在屏风后,漏出一条白白的尾巴,摇摇晃晃,毛绒绒地好看极了,时不时的还探出脑袋看她。
一双琥珀般的眸子透出几分矜贵疏离,这模样倒是真真像极了它的主子。
卫明月不由一笑,难道这猫儿和人在久了,就会变得如此相似么。
想着便记起出门时,袖袋里倒是还放了些桃酥,说不定这小猫会喜欢。卫明月用手掰了下一小块,用指尖拿着诱它过来。
小猫左看看,右看看,见她还是望着它,迟疑了片刻,还是迈着步子慢条斯理地踱过来,嗅了嗅她手上的桃酥,又试探性地舔了一口。
小猫尝到了甜,便一口叼住,嚼了几下便咕噜咕噜吞下肚,望着她指尖还粘了些碎屑,便用那双好看的眸子看向她,“喵呜~”,柔软地小舌轻轻舔上指腹。
粉红的舌尖一点一点从指腹游过去,湿漉漉的,还有一点儿痒。
卫明月看了一眼这小猫倒是不像一来的时候那般怕它,而是轻轻一跃爬上桌沿,又跃入她的怀中,蹭来蹭去,趴到她身前,讨好地舔了舔她的脖颈。
“月白!快下来!”
楚尧刚取了今年的新茶,从隔间出来,便见这小猫爪子探在身前,勾起少女衣襟隐隐约约露出一抹雪白。
卫明月见他出来,脸色有些不自然,便赶紧把趴在她身上的小猫,放了下来。
他是不喜有人碰他的小猫么。
纤白的脖颈上沾了一点晶亮的口水,湿漉漉地地方是一颗胭红的小痣。
月白一溜烟便跑得不见踪影,楚尧叹了一口气,只得去煮了新拿的茶。
煮水,洗杯,投茶,倒茶。
平日里那双好看的手,此时也肿得不成样子,然而少年一举一动间却还是优雅至极。
他手上的伤,竟是一点儿也没有消下去,莫不是还没上药。
卫明月擦了擦刚才逗猫的手,才从袖袋里掏出她带来的膏药,只是轻轻地双手沿着桌案推到楚尧面前。
“我试过了,很管用。”
楚尧抬眸看了一眼,精致的盘螭纹青铜盒,透出些许清凉地香气,似乎是皇室专用的寒玉膏。
卫明月又把小盒子往前推了推:“你收下吧,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挨罚。”,少女的眸光闪闪发亮。
她好像真的很想他收下。
“好,我收下,谢谢殿下关怀。”
说完将盒子装到袖袋中,又煮好了茶,给卫明月斟了一杯,声音一如既往地矜漠如雪。
丝丝缕缕透出一些茶香,浅尝一口竟是有些微涩,却又回甘,卫明月吃了两口茶,便打量起这个宽敞的书厅。
东面挂的是笔墨丹青,笔酣墨饱,酣畅浑厚,却又不失行云流水般的潇洒俊逸。一旁的丹青画得是皇家夜宴,还有冬猎图。
只是最边上一幅与其他都颇为不同。
四四方方的池塘里,是鱼儿,自由自在的鱼儿,它们在塘中嬉戏,玩闹,仿佛活在画中一般。
“殿下,可是有喜欢的画?”
卫明月看着画却是没有答他,过了半晌才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世上为什么要有池塘?让它们自由自在的不好么?”
“什么?”楚尧却是一怔,确认似地开口。
卫明月转过头来看着他,犹疑道:“难道不是么?”
“可是池塘承载了水,才让鱼儿能够活着。我们并不能去因此去怪池塘限制了鱼儿不是么?”楚尧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却是让人辩不出情绪。
卫明月歪着头,呐呐道:“所以,错的不是池塘,错的是池塘不够广阔,不能容纳这些自由自在的鱼儿。”
错的不是池塘,错的是池塘不够广阔。
轻飘飘一句话,却是似风一般,吹动了心底这平静无波的深潭,泛起涟漪,丝丝缕缕便似要勾起千层浪来,在仿佛就要触碰到什么之时,却又突然平息,归于平静。
杯中的茶水溢出微微点点,沾湿了指腹,楚尧晃过神来,神色如常般将杯子洗净收好。
再看这书厅的西面,摆的是一架古琴,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质地细腻,琴尾刻的是“铜锌合精”的字样。
“是绿绮!”
“嗯。”
卫明月抚摸着后面矮柜中放的琴谱:“好像还缺了一本?”
楚尧答道:“嗯,还缺了一本最重要的《广陵散》。”
“殿下喜欢琴么?”楚尧语气温和。
不似他平时那般,清清冷冷,不带太多感情,而现下却是有些温和。
“我不擅长,小时候母妃请了琴师教我,却被我不到几天就气走一个,实在是被我折磨得头疼,也就不管我了。”
“殿下若是想学,我可以教殿下。”
说完这话,却是连楚尧自己都一怔。
卫明月却是开心得很,爽快道:“好啊!”
抬眼一看他脸色微楞,马上就皱了眉,委屈道:“我不会再惹你生气的,我也不知道我不抄《礼经》,你会挨罚。”
楚尧淡淡地摇了摇头,笑道:“没事。”
腊月寒冬,天色暗得极快,分明感觉才来了不久,竟是快到了酉时。
楚尧看了看窗外,夕阳已经快要坠下,方才说道:“殿下快些回去吧,不能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