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竹简顺势滚到张胜面前展开,上面正播放着一段影像:
一团黑色不明物体哀嚎着落地,接着张胜的声音从物体方位传出“狗东西看我不剁了你的蹄子……”
“张师兄如果受伤飞不起来,我我也不是非要强人所难,帮我把他背回去也是可以的,注意别让他身上的伤口加重就可以,”
楚今依单手拎起竹简,浸到旁边的溪水里涮了涮,“但是不能再装傻了哦。”
张胜当即把谢锦风背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
“瞧小师妹说这话,没有的事。我这是因为,大晚上你自己走林子我也不放心,所以特意来陪你。”
楚今依“哦”了一声,把竹简往谢锦风身上一扔:
“我还当张师兄,又是来通风报信监视我的呢。”
张师兄呵呵一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聊不下去了。
内门的都好烦人啊!
他尴尬地岔开话题:
“这宝物真有灵性,从前也没见师妹用过,是小师弟的吧?能叫灵物认两主,师妹跟小师弟感情真好,你俩上山之前就认识的?”
楚今依懒懒应道:“是呀,认识了二三百年吧。”
张胜笑容再次卡住。
能不能好好聊天啊!
你不到二十的年纪,哪来二三百年!
门派成立也才三百多年!
感受到张胜哀怨的眼神,楚今依不走心地解释道:
“师兄为何要关心这些?门派有规矩,一旦入了师门,就要尽可能忘掉过往那些羁绊,还提他做什么?”
好好好,你说得都对。
张胜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努力不再让话题跟这所谓的过往有关:
“小师弟这身子骨硬朗着呢,估计养两天就可以上学了。既然是二师兄下达的命令,徐师兄应该会亲自来领他入学。”
“徐师兄?”楚今依思索片刻,真挚地抬头,“哪位?”
得。
忘了小师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怕是压根没在意过这些人际关系。
但好歹找到了个能聊下去的话题,张胜清了清嗓子,努力放慢语速:
“徐墨,专门协助二师兄管理宗门事务,衣食住行都有他搭理。”
楚今依眨眨眼,示意他继续。
这么感兴趣啊?
张胜搜肠刮肚找出来听到的边角料,整合了一下讲道:
“二师兄有两位心腹的手下,一位是徐墨,就是我刚才讲的,他主内,负责我们岚剑门;另一位叫韦远,主外,负责对外处理苍梧山三宗六派的社交联络,他们俩不仅实力超群,对二师兄也是忠心耿耿……”
张胜絮絮叨叨讲了一路,楚今依全程充当鼓励机器,只需要“哇”“天呐”点点头,就了解到从门派建设至今所有的八卦。
甚至连隔壁宗主的掌上明珠,小时候为了偷看大师兄导致落水这种事都被抖了出来。
楚今依由衷感叹道:
“我倒是不知道,大师兄魅力如此之大。”
得了吧,你不也经常为了大师兄,冷落我们二师兄?
但张胜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没吱声,按照楚今依的提示把谢锦风放到床上。
走路的功夫,竹简已经拿着手绢把谢锦风脸和身上的尘土血迹擦干净了。
淡黄的烛光映照下,卷而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倒影落在白皙的下眼睑,糅合出一种安静又神圣的感觉。
楚今依站在床边看他,神情专注。
张胜忍不住唏嘘:
见到小师弟就移情别恋了,啧啧,亏的大师兄还开玩笑,说是等你长大娶你来着。
吐槽归吐槽,他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好。
“那我先回去了?”
张胜试探性出声。
楚今依从思绪中抽了出来,“师兄慢走。”
送他离开后,她又赶忙回到自己房间。
方才她捋了一下,认为张胜给的人物关系详细,但是太过杂乱,非常需要时间梳理。
现在她手里只有谢锦风这一张未来魔王的牌,要想不被别人拿捏她得付出多少,又有多少张牌是她能拿到的,她必须要心里有个底,才不至于乱了阵脚。
她摊开桌上的白纸,一笔一划写下“楚今依”三个字,向外延伸出盘根错节的黑色墨迹。
从她已知的认识的人,到她未识的或有大用的人。千人千面,星罗棋布。
等到她写完,燃烧的烛火已经到了尾声,晃动了两下就掉进灯油里。
楚今依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没再点灯,借着月光抹黑往床边走。
竹简给的信息太过概括,好在有了张胜的补充,知晓了大师兄云游归来还得五六个月,师尊出山至少还需三年。
若想搅乱这层峦叠嶂的岚剑门,只怕凭她自己的力量远远不够。
不如,少一个是一个,趁着他人联手之前,她可以先试着把付千岚做掉。
而要想搞垮二师兄这座大佛,接下来怕是得从他那俩左膀右臂入手。
楚今依思索着,路过窗户时,感觉窗外好像有东西。
她转头一看,恰好对上谢锦风那双深邃且毫无波澜的眼睛。
楚今依当即捂住嘴。
他是不是有病啊!!!
大半夜的不睡觉趴窗户外边偷窥,吓死她了!!!
谢锦风盯着她,整个人往窗户框散漫一靠,语气还带着气血不足的轻浮:
“我家里人都被杀光了。”
所以呢?
楚今依试图从他的表情发掘一些线索。
但是他脸上任何的情绪都没有,就像是刚喝完孟婆汤的游魂,空洞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