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绵麻的震动传过来。
徐墨漫不经意地点评:
“她那挺热闹啊。”
“我不明白,反正你都打算离开这里了,为什么还要趟这趟浑水?”
韦远没有接她的话茬,而是盯着她,恨不得把她盯穿。
“你其实舍不得走,对吗?”
徐墨把方才的那根头发丝放生,视线随着它往远处飘,喃喃道:
“当然舍不得。”
韦远继续盯着她,不放过她任何的情绪变化: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答应观灵门的邀请?师尊与他们并不交好,你不怕被他发现之后,以叛宗之罪除名吗?”
徐墨摇头:
“不交好,我才更要去。要不然泯没在这芸芸弟子中,无论怎么努力,大师兄都是看不见我的。”
她捏起掌心的那粒丹药,眯起眼比对着月亮,拇指弯曲一弹。
黑色丹药划出半道痕迹,孤身融入寂静深夜,隐匿无踪。
韦远终于收回视线,低头看向他手中的那粒药丸,语气仿佛泄了气,尽是苦涩:
“你果然最在意的还是宋远舟,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韦远,我们同一年进入宗门,又不止一次共事,我早就把你当成了亲人。”
徐墨关上窗户,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长发被她随手挽起,松松垮垮散落几根,慵懒得就像她眼底的星空。
明亮诱人,也无法捕捉。
她路过他的身边,轻声叹息:
“你是最不该拦我的。”
*
日上三竿,谢锦风第八次背着满满一篓筐的木头来到院子前。他捡起木桩旁的刀,一根接一根地劈柴。
刀子劈开木头发出刺耳的声响,惊得后山乌鸦扑棱翅膀胡乱逃窜。
他劈完最后一根木头,抬头擦汗,楚今依房门依旧紧闭。
她可真能睡,睡得真踏实。
谢锦风扫视了下四周。
按照昨晚上说好的,他把木柴两三堆挨在一块,放在楚今依画好的区域中。
当时她虚空比划时他还不觉得有什么,而现在仔细一看,只觉得零零散散像是给院子围了个篱笆,笼罩着沁人心脾的阳光,拥他入怀。
紧绷的心似乎也在暖洋洋中,感到久违的安适。
他拍拍身上灰,走过去敲响房门:“楚今依,日上三竿了,该醒了。”
屋子里没有动静,他盯着房门半晌思考是否推门而入,最终还是决定放下手,绕到一边的窗户旁。
窗户开了道小缝,光无法打扰却刚好足够清新的空气进入。
“楚今依,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
他站在窗户旁问。
楚今依迷迷糊糊嘟囔了几句,伸手捂住耳朵。
谢锦风身体里的闲适被她这举动耗尽一半,他深吸一口气:
“楚今依,你要是再不起,我就进屋把你拖起来了。我数三个数,三、二、一!”
他双手用力一推,窗户“吱嘎”大敞,正午的太阳瞬间侵蚀了整个屋子,照得昨晚扔地上那把满是淤泥的灰剑都通体透亮。
楚今依一下子就被亮光照到。
她愤愤地坐起来:“知道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说完又闭着眼脸转身,冲向窗户方向问道:“砍完了?”
谢锦风很想回一句让她自己睁眼去看,话到嘴边考虑到日后还得在她这蹭住,又咽了回去:“嗯。”
楚今依当即躺了回去,扯过被子把整张脸都捂住:
“砍完了还喊我干什么!出了院门直走再过两个山头就是食堂,饿了就去吃,渴了后头有溪水,嫌脏就去柴房烧开......”
说到一半话音又停住,她没好气地抓了两把头发,自暴自弃地掀开被子睁眼,哀怨地看向他:
“算了,我带你去认认路。托你的福,我睡不着了。”
谢锦风没忍住笑了声,不走心地表态:
“真是抱歉,麻烦小师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