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烫。
路笺的吐息,烫得很。
比冥火还要灼人。
迟问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肩上,路笺今天穿的是一身宽松的枫叶色僧袍,月流小镇近海,昼夜温差颇大,他白天悬了一侧袖子不穿,在阳光下招惹得很。
栗色的皮肤,暗金的鬼纹,迟问觊觎很久了。
只是才刚入夜他便规整了穿法,还挺讲究。
不过这会儿管他什么白日黑夜,那袍子早就又被迟问扯得凌乱。
路笺一手捧着他的神明,一手抚上迟问的耳后,低低地哼了一声。
似乎是在赌气一样,他贴着迟问,追着吞下她的所有喘息,不愿给对方半点止歇的机会。
而平日里在这方面路笺其实还是很客气的,因为自第一次亲吻之后,他便记住了人类的气息不够绵长这一缺陷,所以后来的每一次他都会尽量适可而止。
但这次偏不,这次非要罚她一罚。
小仙兽按着怀里的人肆意采撷,一边无度地索求,一边却还在她每每就要窒息的那一刻,放她纳一口气,接着再继续将她拖拽下来,无限沉溺。
迟问对主动权被很快夺走这一事并不介意,她从善如流,在这般放纵快意的体验里,她向来是个坐享渔利的收获者,而非出力耕耘的那方。
只是今夜的路笺较之以往确是凶了不少,每一吻都落得侵略性十足,碾得她就要碎在对方手里。
“路……”
这家伙根本不给迟问说话的机会,自己却不知怎么地还能在步步紧逼的缝隙之中,磨着她的耳垂唤了一声,“末末。”
迟问脚都软了。
路笺的手似乎早就有了预判,矮身捞起了她,调整到了她最喜欢的弧度,让迟问把全身重量都交给自己。
他的眸色还是黑底靛色的,可迟问离得这么近,都一点也不害怕。
只想再更近,更尽。
她双手捧起路笺的脸,这男人的眸下有两抹横飞的金色暗纹,寻常因着肤色也不太显,现在不知为何,却是勾魂得紧。
明明是想歇歇说些什么的迟问根本来不及压住冲动,又再一次凑了上去,任本性妄为。
不远处,还在冥火缭绕的海里艰难维持着小舟的袋袋,鸡窝头已经完全变成了拖布头。
“还在亲热吗?”小貂意外地纯情,就只钻出来看了一眼,便又羞答答地躲回了袋袋身上。
他是妖鬼,说来也勉强算是死物的一种隐藏款,故而可以进墓所能集。
“是在亲,但热的是我们。”袋袋故作沉稳。
不过它说得没错,拜托,拜托某些小情侣在对方身上点火之前,能不能先把岸上的火灭了!
那滔天之火再这么爆燃下去,整个月流之海怕是都要干了。
“等一……等……等一下!”
岸上的迟问也到底是在以上制下的姿势中找到了机会,直接用手掩住了路笺的半张脸,终于颇狼狈地觅得一线喘息之机。
“够了,够了,先说会儿话,说会儿话嘛。”
她的衣衫应该也没有比路笺规整多少,但到底是套男装,迟问本就多穿了一件内衬,如今倒不至于在这海风之下见了凉。
咻咻~
似是偏要反驳一样,迟问在这么想着的下一刻,打了个喷嚏。
路笺稍稍犹豫了一下,颇不舍地把迟问松开,让她重新站到了地面,然后很干脆地把身上已经褪得露了大半个后背的袍子脱下,铺开了又套回到迟问身上。
巨大的长袍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路笺忍不住再一次欺身贴近,鼻尖对着鼻尖蹭了她一下,又偏过头亲了亲迟问的面颊,尝了尝她脸上的泪。
是啊,她哭了。
因为犯了戒嘛。
“有话要说。”迟问狠狠心,偏过了脸。
不看不看,君心不乱。
“说吧,听着呢。”路笺双手抓着长袍的衣襟,弯着腰看着迟问,似是只蛰伏的野兽。
“首先,我要道歉,我让你在梦魇里待了很久。”迟问一边说一边推了推路笺。
不知为何,今天的他十分有压迫感。
他听话地直起身来,垂眸的样子比之刚才却愈发地有侵略意味。
身后的冥火还在肆涨,地宫约莫是已经崩碎,这云落岛看样子也差不多要跟着裂做数块。
“其次,不管你还气不气,现在先稍稍冷静一下,咱把火停一停好不好?”迟问实在是无可奈何。
修罗鬼火不在八系之中,虽说鬼族修的是鬼道,是魂术,倒也是迟问能把控的,可路笺他又跟鬼族只是有那么些小小牵连罢了,到底也不是其中一员。
他修的不是鬼道,行的亦非魂术,出招全凭本能,手里的冥火跟天帝的圣昭一样,是初开天地时就继承的自然元息。
这东西非常古老,源源不断,迟问倒是想试试怎么对抗,但不是现在。
有多大能耐,作多大死嘛。
等她再了不起一点,她非要磕一下这冥火玩玩。
但眼下还不是时候,眼下是该洗洗睡了的时候。
“我生气的,冷静不了。”路笺没有掩饰情绪,也没有停下冥火,“我不高兴,很不舒服,停不下来。”
“……知道,我知道。但是这个岛要塌了,我们回镇上去再讲道理好不好?”迟问裹着长袍不方便动,便干脆把路笺的衣服穿上。
她拖拽着宽松的僧袍,转过身看了看海,“海里也有不少生灵,神仙吵架,也别殃及无辜,你说对不对?”
“舍不得吗?可你从来没有舍不得我。”路笺虽是这么说,却还是抬手把海上的火熄了。
只是他还留着云落岛上烧着的这些。
他还是不满,还是有情绪。
黑炎绕着残存的岛面将两人层层围困,迟问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耳畔似乎一边是海风呼啸,一边是烈焰爆鸣。
“舍不得,舍不得,都舍不得。”她有些捉摸不透路笺的脾气了,他怎么突然就不好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