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那个个头挺高的小子。 “喔哦——”“傻根儿,哈哈哈哈……” 被叫作"傻根儿"的小子傻乎乎地笑,还以为他们在跟他玩儿。 有个年纪小的男孩儿,没轻没重,从地上捡起块儿土坷垃,朝他扔过去。 其他人有样学样儿,也往他身上扔土坷垃,还有捡起石子儿的。 傻根儿被砸疼,委屈地缩肩,还傻傻地站在中间,任他们砸。 男社员们视若无睹,该唠嗑唠嗑。 赵柯站起来,瓜子塞赵芸芸手里,从道边儿捡了根细棍儿,杀气腾腾地走过去,照着一个坏小子屁股就抽过去。 “诶呀!”“打人啦~”“妈——” 接连不断的叫声响起,赵柯手里的细棍儿舞得虎虎生风,"混小子,你给我站那儿!再跑试试……” 不远,独自蹲在道边儿的二流子陈三儿放下了手里拳头大的土疙瘩,想起她抡烧火棍的架势,缩头缩脑。 半大小子们当然不可能真的站那儿挨打,四处跑,嘴上使劲儿喊人。 唠嗑的人也停了。 其中有那几个小子的家长,不满:"赵柯,你干啥打人!" 赵芸芸很有生产队妇女的风范,吐掉一口瓜子皮,阴阳怪气:"原来不眼瞎啊,他们欺负树根儿行,别人教训他们就不行?” 有家长羞恼成怒,"小姑娘家家,咋说话这么呛呢!" 赵柯挨个都抽了一下,现在抓不着人也不抓了,提着细棍回来,直奔那几个对她有意见的男社员。 她站在赵芸芸前头,叉腰,凶悍地问:“你们还有理了?” 赵芸芸从她身后露 头,满脸都是“就呛就呛,气死你们”。 “从小就撵着小子打……一个姑娘,咋这么彪?我不跟女的计较……”直面赵柯的男社员嘀嘀咕咕,转头就拍自家孩子,"手咋那么欠,不知道离远点儿吗?不怕被刘家那傻子传染傻了啊!" 赵柯瞪眼:“你刚才说啥?再说一遍!” “没说,啥也没说,行了吧?”那社员又打了自家小子泄愤,下手比刚才更重,“让你手欠!” 混小子不敢回嘴。 以和为贵的赵柯这才扔掉细棍儿,重新坐下。 赵四爷看了她两眼,怕她也在这么多人面前对着他们犯虎,弄得没脸,就不再揪着她们说事儿。 赵芸芸又从兜里抓了把瓜子儿递给她,笑着冲她挤眉弄眼。 赵柯接过来就磕。 依旧没有几个女人闲着,她们俩坐在那儿,依旧突兀。 傻小子树根儿蹭过来,想揪赵柯的袖子,伸手发现他的手脏兮兮的,又收回来。 赵芸芸说他:"你这小子,怎么不洗洗手,一会儿吃饭不脏啊。" 树根儿只会傻笑。 “真傻~”赵芸芸催他,“院儿里有水,快去洗。” 赵柯看他像是不敢进去,就对赵芸芸说:"你带他过去吧。" 赵芸芸站起来,拍了拍手,“走。” 树根儿听话地跟着。 过了会儿,赵芸芸又领人回来。 王老三王向全要娶的新娘子,家在十几里外的潘村生产队,早上赵枫他们收拾完桌凳儿,时间差不多,就都跟着去潘村生产队迎亲了。 他们赶着大队的牛车,还骑走了赵柯家的两辆自行车,风风光光地走的。 太阳已经升老高,估摸着快要回来了。 王家家长王长河招呼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和队委会的干部们去院里的大桌坐。 所谓"干部",招呼的肯定是队长赵新山、许副队长和牛会计。 赵新山没来,他们也会给留出位置。 赵柯把手里剩下的瓜子给了树根儿,走过去,站在最下头的位置,很懂礼貌地笑着说:" 我辈分低,我坐这儿就行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 王长河也有些尴尬。 赵四爷嘴角天生下垂,没有表情的时候就是臭脸,现在看起来更凶。 院外,赵芸芸没想到她这么勇,悄悄做牙咧嘴。 赵柯装傻, "怎么了?不是叫生产队的干部吗?我不能坐这儿吗?" 牛会计打圆场, "赵柯是咱们生产队的妇女主任,是得坐,坐吧坐吧。" 许副队长也点头, “说得是,正好选举之后,队委会还没有机会坐一起吃顿饭, 赵柯, 快坐。” 他们两个发话,其他人当然不会打他们的脸,纷纷落座,气氛恢复融洽。 赵柯等其他人坐下,也一屁股坐下。 年轻不懂事真是个好借口。 赵柯是不打算长干,也可以混,但生产队的人不拿她当盘菜,在外头都"小姑娘应该怎么怎么样”地随便教训,就不行。 而且赵柯下意识地觉得,一定不能一开始就让渡应有的权力,否则对她不太妙。 妇女们那头,余秀兰瞎见赵柯竟然坐到主桌上去,一惊,走过来凑到她耳边小声问: "你吓咋坐这儿来了?” 赵柯正常音量回:"妈你把我的碗筷拿过来呗,我习惯用我自己的。" 她碗筷不在家呢吗,谁能动她碗筷……余秀兰不知道她又整啥景,不耐烦地答应: "就你事儿多,我回去给你取去。” 十分钟后,赵柯获得了亲妈专供专属碗筷。 以前余秀兰都做不到主桌,她一个小姑娘坐在一群男人中间,谁都忍不住多瞅两眼。 赵新山过来,看见她坐的位置,也是一顿,没说啥。 反正看两眼也不掉块儿肉,赵柯就是仗着这场合没人能说啥,极其自在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