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过去半个小时,东婶儿有点儿着急了,"咋还没来?" 王长河支使大孙子去村口瞧一瞧。 王家大孙子跑出去又跑回来,“我都上大道了,没见着影儿。” 所有人都泛起嘀咕:这是咋了? 而此时,潘村生产队正在发生一场闹剧。 “翠莲,有什么事儿,过后再说行吗?今天先跟我回去吧。”王向全态度放得很低,几乎在求她。 潘翠莲咬着唇,扭开脸,不让自己动摇。 潘母拉开王向全,挡在闺女面前,张牙舞爪地说:“你今天不再拿十块钱来,休想带走我女儿!” 王家三兄弟很愤怒,"之前不都说好了吗?咋能临到接亲又要钱?" 赵村儿的小子们站在后面交头接耳,也都为他们声援—— “就是,村儿里都等着了,你们这啥意思啊?”“是不是不拿我们赵村儿生产队当回事儿?”“到底走不走?” 潘家的亲戚们都站在潘母身边,潘母态度坚决,“必须拿十块钱,不拿,这婚事就拉倒。” 王向全满脸痛苦,“爸、妈,你们非要这么为难我吗?” “别这么叫我们。”潘母愤怒,“我们为难你,你们王家咋不给我闺女脸?” 王向全转向潘秀莲,"秀莲,我是啥人你也知道,我家为了风风光光地接你过门,能做的都做了,你还有啥不满意啊?” 潘翠莲秀目含泪,瞪着他: “那你说,为啥你弟弟对象就有二十块钱聘礼,我就只有十块?这脚前脚后的,人家怎么看我?我就不值钱呗?” 王向全解释:“我妈没答应。” 潘秀莲指向王老四,“你问他,答应没?” 王向全看向弟弟,一见他神情不对,一把揪住他的领子,脖子青筋暴起:"妈是不是答应了?" 王向平有苦说不出,“三哥,这里有误会,咱以后再说,行吗?” “我问你是不是答应了!” 是答应了没错,但是……这里头的事儿,王向平没法儿说。 而他这表情,别人看来,就是默认了。 “你见不得我好是吧?非得这时候闹起来没完没了?”王向全怒不可遏,举起拳头就要打他。 王家老大和老二连忙上前拉开两人,只是脸色都不太好。 赵村儿生产队的年轻小子们不复刚才那么理直气壮,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办好。 潘母冷着脸,“你们别 在我们潘村儿打,我就一句话,有十块钱就拉走,没十块钱就拉倒。” 王向全攥紧拳头,看向大哥:"我得迎我媳妇儿回去,否则以后我在生产队就没脸了。" 王老大没法儿应承,他们家,十块二十块都不是小数目。 王向全就转向赵村的青年们,果断地说: "能不能先给我凑一凑,迎回新娘再说。" 然而一众小子对视,他们谁身上都没啥钱,咋凑也凑不到十块钱啊。 众人一起看向赵枫,猜测他会不会钱多点儿。 兜比脸干净的赵枫:“……”别这么看他,他压力大。 赵枫说:“要不我骑车快点儿回去说一声吧,村里还不知道呢。” 只能这样。 于是赵枫生怕耽误,疯了似的骑。 他一出现在王家院外,东婶儿就从人群里挤出来,逮着他追问:"人呢?咋就你一个人回来?" 赵枫边大喘气边讲潘村生产队发生的事儿,越说气儿越匀,语速越快,"总之,就是潘家现在一定要你家再拿十块钱,否则不嫁过来。” 东婶儿眼前一黑。 旁边儿的人赶紧扶住她,这才没让她摔地上。 东婶儿靠在身边儿的人身上,缓过劲儿来,忽地大哭起来,"哪有这么逼人的啊?" 大儿媳赵花花和二儿媳周秀丽都到了她身边儿,担忧不已。 二儿媳的脸色比两个小时之前更苍白。 这时,赵花花爹赵新伟质问:“我说亲家,你们真答应给孙家二十块钱聘礼了?” 来坐席的周秀丽娘家妈也出声,“你自家啥情况不知道吗?总得为孙子考虑吧?” 赵花花妈挤出来,扯女儿到身边,“同样是儿媳妇,凭啥这么偏心?!” 东婶儿哭得越发伤心,声音也越来越大。 人群里,坚持要二十块钱的孙大娘看见王家这样儿,神情有些不安。 王长河说:“哭啥哭,哭有用吗?想想现在咋办才是正事儿。” 到这份儿上,能咋办?婚事绝对不能黄。 东婶儿擦着眼泪,转向大队 长,“队长,能不能给俺家先借十块钱,秋收从分红扣。” 大儿媳赵花花娘家和二儿媳周秀丽娘家都不太愿意,"老三结婚你们就是赊的账,现在又赊,秋收还能分到啥?不得倒欠大队啊?” “PPP什么?像什么样子?”赵新山瞪向赵新伟夫妻俩,“你俩这阵儿跟着掺和什么?王老三结婚不容易,婚事黄了还咋找?” 赵新伟夫妻不敢跟他顶,都拿眼睛去瞥赵四爷。 赵四爷开口: "新山啊,王家一大家子人呢,总不能为了一个儿子娶媳妇,饿着那么些孩子吧?" 面子里子都掀开来,王长河和东婶儿精气神儿都有些灰败。 全都是为了钱。 几块钱就能砸断人的脊梁骨。 赵柯心情也跟着沉重几分。 “我个人借他们,不走生产队的公账。” 赵新山这个大队长,确实当得很负责任,也很为社员们考虑,主动承担。 王长河和东婶儿感激他,连王长河一个庄稼汉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