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宵坐到病床前的板凳上，难得主动伸出手。
“是，不怪你。”
事故现场的视频中，所有等待的车辆，唯有她最先反应过来，作出过紧急调整，向前方开出了一段距离，恰好被前车挡住。
如果当时车子没有开动，他不想往下想，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
姜宠宠抑制不住全身的冷意，记忆没出错的话，后视镜里那辆大货车沿着左转线的方向，直直冲她开过来的。
如果没有下意识的把车开出去，两车缓住冲击，前车未必会被撞得那么惨烈。
她反握住余宵温暖干燥的手，声音有察觉不出地抖：“前车坐的是什么人？他们的家属呢？”
余宵拇指摩挲着她细嫩的手背，找不到更好的话安抚，只能低声说：“那两人身份不明，还在查。”
“查什么？”
“他们不是平城人，车里没有任何证件，”他仔细观察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声音放缓：“车牌号是假的，”
姜宠宠懵一下，眉头皱了皱，手上无意识把他抓得更紧，“怎么会这样？”
余宵见她长发披肩，因为这两天都靠葡萄糖吊着，整个人更瘦弱，脸色苍白，一向嫣红的嘴唇毫无血色，连爱笑的眼眸都失落地低垂着。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干脆切断话题：“结果出来再说，先不要管这么多。”
齐姑姑见她情绪不稳定，便把余宵买的粥拿出来，劝道：“别想了，你也管不了。”
余宵顺势拿过一次性用具，把勺子拆开，递给她，“先吃饭东西。”
姜宠宠见状，只能接过勺子，却思绪万千的回想车祸现场。
待小米粥摆好，她低下头，小口喝着粥，听到他的手机又在振动。
余宵见她乖乖吃饭，就放下心来，拿起手机，到门外接电话。
她抬起头，握住一旁齐姑姑的手，请求道：“齐姑姑，告诉我妈这边没什么大事，让她别担心。”
齐姑姑见她腿上包裹着层层白纱布，缝了几十针，伤成这样，亲妈都不愿意来看一眼，还惦记先安慰姜婉然，一时间更加心疼。
她点点头，拍拍姜宠宠的背，“你放心，我知道怎么说。”
“今晚我陪你。”
“齐姑姑，我不用你陪的。”
姜婉然在家没有人陪，她不想齐姑姑留在这里。
医院有护工，还有周家的管家在，自己不缺人照顾。
接着，齐姑姑说余宵留在医院照顾两天了，想让他回去休息。
听到这句话，姜宠宠心底酸酸的，一时间说不清楚心里的感觉。
等门口传来推开门的声音，还有脚步声，她双手撑在床上，往上坐一点。
看着男人几乎未变的神色，完全没有陪床两日的狼狈感，永远都是一副衣不沾尘的姿态。
“余……教授，你今晚回家休息吧，齐姑姑在这。”
舌头打了几个弯，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叫他合适，到嘴边的名字，说出来又变成了最初的称呼。
他面上有迟疑之色，垂着的手放进口袋里，那种犹豫之色很快被隐去，“知道了。”
姜宠宠心中五味杂陈，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看着余宵不断地接打着电话，进进出出，更是无法多去问具体事宜。
简单洗漱后，她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只记得应该是余宵在旁边坐了很久，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有好几次，感觉到他深沉的目光落在脸上。
可想醒来又没力气，迷糊地半睡不醒着，中间听到好像有很多人来过病房，应该是秦思墨和小胖，还有韩沉和几位同事来看过她。
后来短暂的醒过一次，不知醒来多久，病房洗手间亮着，里面有人说话，她动了动腿，稍微有点疼，又抬眼看了盐水袋，快滴完了。
姜宠宠下了床，领着盐水袋走到洗手间门口，竟然听到余宵在打电话。
“莫离，我保护她……”
“我对她……”
她轻轻吸一口气，脚后跟着地，尽量小点动静回到床上，坐下来时，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一点动静。
洗手间立马传来开锁的声音，她赶忙躺下，把被子盖好。
接着，她听到有脚步声过来，床头的护士铃被按响。
没过多久，有护士来拔针，她顺势装作醒过来，余宵已经走了，齐姑姑搀着她去了趟洗手间。
再次醒来，是第二天早上。
窗外的天蒙蒙亮，姜宠宠想起昨夜在洗手间门口听到余宵说的话，仿佛是做了一场梦。
－
凌晨五点。
病房里鸦雀无声。
从一旁的柜子上拿过手机，拉起被子盖住头，她偷偷打开新闻，输入关键词，很快搜到前两天的车祸。
热度还未过去，底下评论全部是高呼毒驾死刑，大货车全责等等言论。
点进视频，明显是从监控摄像头的角度发出来的现场，更能清晰的看出大货车像发了疯一般的横向冲过来。
有人发出了车祸现场，只见大货车里面爬出一个人，有网友爆出司机叫冯雷。
视频里，此人站在一片狼藉地车祸现场，年纪约40岁的货车司机。皮肤黢黑，死羊眼，眼仁小的出奇，圆胖圆胖的，走起路来，跟吃两锅饭撑到了似的。
一会儿说把刹车当油门了，一会儿辩解自己在视线盲区，没看到前方有车，颠三倒四，语无伦次。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司机在说完一大堆话之后，嘴角莫名其妙的勾起，网友纷纷注意到这个细节。
视频摆明了，这个人是直直冲着姜宠宠的车横撞过去，以一种要命的架势，仿佛要同归于尽。
而停在对面等红绿灯的车被无辜波及到，大货车撞扁她前方那辆车后，直接侧翻过去，车厢后把好多辆车猛然推出去。
看过视频后，联想到18岁那年莫名其妙的绑架案，她忽然觉得这场车祸太过蹊跷。
怪不得余宵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