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川步履蹒跚地走向萧家大门,粘稠的鲜血自他身上从萧家祠堂到萧家大门滴了一路,步步触目惊心,萧泽川倒下的时候,仿佛有一阵清风过,吹散了他满世界的血腥,带来了他熟悉的清冽冷香,他倒在了谁的怀里?
“殿下……瘦了……”他昏过去前喃喃道。九公主确实是瘦了,五月未见,她带人到萧家时比起萧泽川离京前见过的九公主脸要小了一圈,显得五官骨骼分明。
萧泽川昏了整整十天,护国公是当真下了重手的,当他醒来的时候九公主正领人送了药来万春园,禀退了众人,亲自为他上药。
“殿下费心了。”萧泽川有些拘束,虽是从小一起长大,可他还从没在九公主面前这样裸过。
九公主的手素来只专精于提笔书画,最是金尊玉贵地养着,萧泽川像是才想起这样不妥:“殿下玉手不必做这些,万春园有的是下人。”
“你的下人都是我赐给你的。”九公主出言不带任何温度——意思就是我知道你万春园多得是人伺候。
萧泽川听出来了她心情不好,但是为什么?
“近日朝中可是发生了什么?”萧泽川皱起眉头问道。
“无事。刘家的事情父皇已经知道了,但还不是时候,也不急在这一时。”九公主面无表情。
“那是柳家?”萧泽川皱眉。
“朝中安然无恙。”九公主面无表情。
“殿下宽心,刘家受了敲打,应该会安分不少,就算圣上与太子眼下不动他们,百姓所受的鱼肉也会少些了。”萧泽川宽心。
“嗯。”九公主面无表情。
萧泽川不说话了,他有种直觉,好像是自己把九公主惹生气了。
果然,沉默了一阵子,萧泽川背上的药换好了,才听见九公主冷静下来的语气:“二十六鞭还了养育之恩,一鞭反抗以表决心,做得很好。但再没有下此。”
“是。”萧泽川觉得,她还是在生气,于是余光偷偷撇了一眼,九公主眉宇间淡淡的愁绪,让他忽然觉得心里热热的。
他离京的这些时日,九公主是记挂着他的吧?
“柳婧箬怀孕了。”九公主忽然转换话题,萧泽川没懂,只听她接着说道:“刘家的时日也快到了。”
萧泽川懂了,一时忽觉心生寒冰角:“那是陛下的皇长孙!”
“嗯。”九公主将眼神投出了窗外,一如每每她有心事不爱说话时:“父皇决定了。”
刘家出了一个皇后和太子,官至当朝太傅,这些年做事虽然无脑但也算隐蔽,大的错处和马脚是没有的,若是想要扳倒整个刘家,那么害死皇长孙的罪名就是绝佳的灭门之由,而且可趁机扳倒柳家,一石二鸟。
“太子知道吗?”萧泽川舔着嘴唇问道,他虽深知太子为人深得圣上真传,两个人站在一起仿佛就能看尽了一个人的年少到白首,但只是在几个月前他还亲眼看着太子为与太子妃的婚事满心欢喜得像个少年孩童,他当真下得去手?
“不知道。”九公主轻声说道:“阿策的计划是利用那个孩子生下来后制造一场病痛来掰扯刘家,可父皇不许。这个孩子是生不下来的,否则柳家就有了希望和借口。阿策在柳婧箬这件事上,还是不够狠。父皇要借此为他上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