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说出口之事,他都会安排得妥妥当当。
长此以往,少年人那点儿小心思,谁又能不懂。
可赵锦只觉得顾上弓是最好的弟弟,而顾上弓也绝不会将心中的爱慕说出口来。
只是情爱这些东西,说不清楚,道不明白,不知从哪儿生出,也不知该怎样控制。就像顾上弓无法将视线从那纵马飞腾不似皇家之女的赵锦身上移开,就像赵锦亦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见那山林间的土小子。
当顾上弓意识到那就是“爱”时,一切似乎都无法收拾了。
——他得离开皇城,远离这个自己不该触碰的禁区。
顾杪听得认真,忽地“咦”了声。顾上弓停下了半刻,垂眼看去,只见她水波不兴地抬起头,问道:“然后您买醉,和我娘有了我?”
顾上弓呛了口口水。
顾上弓本以为自己离开皇城,就能够离开一切是非,掐灭所有的眷恋。可天不遂人愿,长公主与前朝余孽私会的事情,终究还是被揭上了台面。
为保赵锦身誉,萧子规自认诱引长公主,认罪不驳,最终被斩首示众,尸首挂于城门之外七天七夜,遭千人唾弃,万人咒骂。
而赵锦则被强令和亲。
合约签署,立刻生效,不日便需动身,入嫁大临。
赵锦满面愁容地传顾上弓入殿,欲言又止了半晌又半晌,直到日落西沉,月朗星稀,她才道:“博渊,本宫唤你,是有一事相求。”
顾上弓知晓她欲求何事。
“可殿下腹中的,是前朝余孽的子嗣。”这是他与赵锦相识的那么多年以来,唯一一句道出口的反驳。
那不是拒绝,而更像是在反驳。
企图通过这一句微小的抗议,挽救心中仅存的最后一丝希冀,尽管他知道那绝不可能。
赵锦抚着藏在宽衣之下微微隆起的小腹,眸中是顾上弓从未曾见过的温婉。她道:“我不在乎。”
那就是她的萧郎,乡野山村中淳朴的少年郎。她与他在一起时,不再是长公主,不再需一口一个“本宫”,更无需想着社稷想着家国。她在他心中,也不过只是个普通的女人,而那正是她所渴求的。
“……好。”
火苗渐熄,冷静下来的顾上弓沉沉行礼,应下了这门差事。
“臣会救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