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窜,他一瘸一拐地沿着房檐阴影逃,抽空给徐江打了个电话,讲述方才的惊心动魄。
“徐总,那个黄翠翠,背后有靠山!”他信誓旦旦道,“不然的话,就是还有另一伙人在追查录音笔!”
黄翠翠的靠山——黄翠翠三号,坐在狼藉的出租屋里,身边趴一具一模一样的尸体。
所以说,这个东西,到底什么时候能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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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等不起了,第二天买了去勃北的车票回乡,顺路去县里超市买了个旺旺大礼包,拎着惹眼的包装,在一众小屁孩羡慕的神色中走过。
她循着记忆找到回家的路,黄土地上点缀着零星绿草,沙土飞扬的小路蜿蜒向前,尽头是回忆中逼仄落魄的小屋。
屋前蹲着一个粉衣服的小姑娘,用小凳当桌子,一笔一划地写寒假作业。
她有些心虚,把零食往身后藏了藏。
早知道给孩子卖个小桌子好了。
她也不想一上来就这么母爱爆棚的,但那是瑶瑶欸!冰雪聪明隐忍不发一击制敌的瑶瑶欸!
日后亭亭玉立的切开黑现在只是一团妹崽,看着就想rua一把她的麻花辫。
近乡情怯,她不敢大大方方地上去相认,只是慢悠悠地踩着小碎步往前挪,倒是六感敏锐的小姑娘率先发现余光中有人鬼鬼祟祟地往这边走,抬头看来。
小黄瑶愣住了,蹲在地上久不能动,她呆呆地看着母亲,同样不敢靠近。
黄翠翠走到女儿身前,慢慢低下身子,整理了一下女儿翻进去的衣领。
“瑶瑶,是不是不认识我啦?”
小女孩摇摇头,声若蚊蚋:“认识,妈妈。”
她将放在身后的大礼包推给女儿,说起话来更像个诱拐好学生的混子:“今天天气这么好,陪妈妈去菜市场买东西好不好?咱们给爷爷奶奶做晚饭好吗?”
“妈妈,”小女孩怯懦地缩手,问道,“妈妈,你以后还走不走了?”
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小黄瑶看见她这副表情,失望地快要哭出来,赌气将手一甩,转身蹲回小凳子前,一手抓笔,另一手偷着抹眼泪。
面对生得一颗玲珑心的女儿,她觉得不能糊弄了事:“瑶瑶,你是大孩子了,妈妈就讲给你听。妈妈要去办很危险的事情,那些坏人心狠手辣,如果事情办不好,那妈妈以后就再也见不到瑶瑶了。”
小女孩闻言忽然抬头,发出灵魂质问:“妈妈要去抓坏人吗?”
她被噎了一下,为了不给女儿留下黑吃黑的混蛋母亲印象,只能悖逆良心道:“算……算是吧。”
“妈妈是警察吗?”
“……不是。”
她糊弄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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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父母面前痛哭流涕诉说着自己弃暗投明的决心,取得二老心软谅解后也没敢摊牌,乡里是父母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嚎一嗓子能摇来全乡街坊邻居,徐江不会直接过来明着下手,但为防暗箭,她还是给二老打了预防针。
“你到底得罪什么人了?”母亲急得上火,双眼布满血丝,“不然还是报警吧!”
“你放心,我尽量自己处理,如果警察上门询问,你就说我没回来过,”她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儿,低声道,“孩子我放在这里,大年三十那天人多事杂,我要回京海看看情况。”
顺路瞅一眼出租屋里的二号黄翠翠刷新了没。
还躺那呢,一点变化都没有,她只能折吧折吧塞床下了,别吓着别人。
许是徐江怀疑黄翠翠背后有其他人在运作,这几天他都没敢轻举妄动,只是派人盯住旧厂街一带,她看着在自己家楼下溜达的生面孔,大大方方上去递烟打招呼。
“大哥,面生啊,”她意有所指地往他腰带下瞥了一眼,道,“来玩的?”
对方见她跟见鬼一样,一个大跳后退,转身就跑。
她抬脚就追,迎头撞上一男一女两兄妹,男的带着黑框眼镜,女的留着长发,怀中不知抱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她与那小姑娘撞个满怀,双双发出一声惊叫。
“对不起!”她连连道歉,飞速低身一捞,在铁盒落地前接住。
她转身从摊位上拎了两瓶橘子汽水,扔下三块钱,将两瓶汽水往人家怀里一放,嘴皮子快速开合:“对不起!赔你们的!别生气啊!”
转身继续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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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启盛看着淹没在人群里的女人,气得直嘟囔:“干嘛呢大过年的……”
“估计是追杀前男友吧?”高启兰眯着二百度近视的双眼,收回目光,“算了二哥,人家还给买了两瓶汽水呢,赶紧去给大哥送饭吧,不然赶不上了,快走快走!”
那厢命运般的初遇暂且不提,这厢女追男现场分外诡异。
头戴鸭舌帽的女人在后面狂追,前头五大三粗的男人狂跑狂喊:“不是我——不是我——不要来找我啊!救命啊!”
这个涉黑马仔在极度恐惧下慌不择路,一路冲向唯物主义光辉最浓烈的市局。
蹲在门口的盛兰兄妹瞪着四只眼睛看他跑进传达室,气喘吁吁,抱住一个刚拿了饭盒的男警哭喊不停:“警察叔叔!闹鬼了救命啊!”
“诶?”那个男警懵道,“你是……你是shui啊?”
她远在路口就已经耗尽体力追不上了,但还是很想上去踹他一脚。
说谁是鬼呢?
徐江手下尽是一群没礼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