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璜心中发冷,脊椎上亦是升起了阵阵冰寒。
怎么......怎么会!
“你在说什么?”,明璜轻声问道,她黑亮的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殷知鹤的眼,而后她狠狠地吸了一下酸胀的鼻子,她不退反进,一步步向前,向殷知鹤步步紧逼。男人却却仍未后退,直至她站在殷知鹤眼前,哑着声又问了一句:
“你说清楚!”
说到后面,明璜便表情更是狰狞了起来。手背上青筋抱起,猛地一伸,将殷知鹤扯了个踉跄。
殷知鹤比明璜高了近一个脑袋,此时却被娇小的姑娘扯着衣襟,狠狠地拉低了下来,迫使他的眼睛对上那双正在缓缓流泪的星瞳。
他失神地望着那双亮若星辰的眼睛,随后便向醒了过来般,不敢看她。只下眸子,那运筹帷幄的样子全然不见了。墨色长发落到了明璜扯着她衣襟的手上,带了几分痒意。
明璜何时见过他这般颓然的相貌。塞北风大,几缕寒风从没掩好的帐帘漏了进来,把帐内烛火吹得摇摆。烛火本就幽暗,二人的的影子也随着摇摆的烛火左右跳动,却是紧紧相贴,宛若一对鸳鸯恋侣。
“上一世...你我本是夫妻,不是吗?”
“我自是知道你的乳名。”,殷知鹤轻笑一声,笑声中却绝非是欣喜,他抬眼。眼中亦是有水光流转,但这眼眸实在是太浅,平日里就像是一汪泉水,叫人分不清此时他眼中是否含泪。
明璜见他一只手缓缓抚上自己的面颊,她闭上眼,任由眼中的泪缓缓流出。殷知鹤的手保养极好,却不似一个纯然的文人的手,他手中还有一些薄茧,磨在明璜的脸上尤其明显。
泪水很快便漫上了殷知鹤如玉的手,将他的手浸润一片。
上一世......
上一世......
若他们一开始就是两情相悦。
那该多好。
明璜似是想说什么,她瘦得紧,颈间喉骨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提动。最后她开口道:
“我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
随后狠狠将殷知鹤的手狠狠拂开,皮肉中的骨两相碰撞,发出闷响,磕的人生疼。
明璜的手旋即红了一块,她却看也不看,忍着手疼,脸上犹带泪痕,声却冷硬:
“标下告退。”
明璜不知自己是在哪里暴露自己重来一事,但殷知鹤如此笃定,他想必早就确定了。
窗户纸捅得不能再破,他们两人彼此心知肚明,一人却不肯认,情愿将男子当作生人,从此之后桥归桥路归路,
再无瓜葛。
明璜是这般想,身后的男人却仍不肯,他颦眉大步上前,伸出手抓住明璜的肩:
“铃......”
身前传来破空声,只见明璜扣住殷知鹤放在他肩上的手,腰身下弯便挣脱了出来。她气恼极了,眼睛尤是红的,手腕一翻,以手为刃,动作迅疾,向殷知鹤袭来。
掌风呼啸而过,只见殷知鹤闪身一躲,脚尖用力,提腿格挡住明璜这次袭击。明璜微微一怔,随机眼泪汹涌而出。
“骗子...骗子!”
她哭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接连而出,一次比一次迅猛,动作裹挟阵阵劲风,她横腿一劈,殷知鹤只躲闪,并未攻击她,他轻盈下腰,躲开这一次攻击。
明璜不想收势,由着势头将腿横扫过桌案,案头上那几堆一人高的账本便被她扫开。账册在空中翻飞,在细簌的翻页中多地,纷纷扬扬。
“你骗我,装作自己身子弱......”
突然,殷知鹤动作停顿,任由明璜一掌拍向自己。
明璜左手刚一拍到殷知鹤,脑子便清醒了过来。她想收手,却早已来不及了。只能听见殷知鹤闷哼一声,一丝鲜血从他口中缓缓流出,滴到了明璜手背上。
“我......我......”见手还停在殷知鹤的胸口,明璜像是被血烫到一般,她连忙收回手。双手紧紧捏着,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似的。随即她咬了咬牙,一抹眼睛,转身就要走。
自己只是泄愤,并没有用上杀人的力道。
回想方才殷知鹤躲闪的样子,那架势一看便也知是多年习武之人。
就这点伤,死不了!
胸口的那颗心酸疼,就似她又犯心疾了般。明璜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后面的人又再跟了上来。明璜烦他得紧,伸手就打。
但见殷知鹤嘴角仍有血迹,明璜手上的动作不觉停了停,便被男人抓住了双手,整个人都被压倒了案牍上。
“放开我!”明璜不及殷知鹤高,放在女子中,她可以称得上高了。但比之男子,看起来便娇小了。
此刻她的两只手被殷知鹤一掌抓着,上半个身子都在案牍上,整个人都要支出去,这上官的案牍又高。她双脚只剩脚尖还挨着地面。
帐内火光晦暗,寒风又四起。吹动着地上或摊开或闭合的书页。殷知鹤的脸半藏在阴影中,那双眼太浅了,即使在如此昏暗的大帐里头也能看得分明,甚至在暗中。
似一只猫的眼睛,又像是一条阴冷的蛇。
侵略地盯着明璜。
明璜看到殷知鹤的眼,她背后激起一片凉意,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抖着声音道:
“放开我。”
说完末辽,又察觉到如今姿势暧昧。她皱了皱眉头,突然发难,左腿用力提起,转瞬便要将殷知鹤踹开。
怎料殷知鹤反应极快,只一瞬他便挤进了明璜的双腿之间,将她腿分开。明璜两手被擒,那抓着她腕的手动作虽轻柔,但力气奇大。而脚尖又垫着,此时双腿还被迫分开,整个人动弹不得。
明璜意识到此刻两人的姿态是如此暧昧。薄红顷刻间就漫上了她的脸,耳朵更是红得滴血,她还在想要用什么方法才能从这男人身下逃开。男人的身子便覆了上来。
丹越郡王擅香道一事京城人皆知。许是装疯卖傻如牲畜那般在王府被人圈养的日子过于漫长,每日都值得琢磨一些风雅又无用之事,他极擅香。即便如今身在军营,他不再熏香。身上却仍有一股淡淡的檀木冷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