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梦安顿好了玉竹后屏退左右,自己躺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重生一世,她要做的事情无非两件:护父兄周全,让害过她的人一个个尝尽绝望的滋味。
宽宏大量这个词江梦不喜欢,她喜欢风水轮流转,给我往死里转!
可是皇家党争之事不是小事,她应好好斟酌怎么走这条路,万不能往事重演。
她摁了摁太阳穴,此时势头正盛的是太子齐轩槿,有望夺储的是四皇子齐温言和大皇子齐嘉平。按照时间来讲,此时父兄即将大胜归来,还未参与到党争里去,四皇子在宫宴上向皇帝提出与江梦情投意合,请皇上赐婚。那时的江梦被四皇子的诚意打动的无法自拔,即使皇帝有些不愿将军府与皇子联姻,江梦还是求父亲用战功求赏,同意了这门婚事。如今想来,便是这场灾难的源头。
所以五日后的宫宴,要怎么圆满地脱身,又不能招致祸事呢。江梦突觉烦扰,索性先睡了过去。
次日,天气晴好,江梦一觉醒来,神清气爽,顿觉思路清晰了不少。没等青荷来为自己梳洗,便自己兴冲冲地换了一身男装,一个跨步上马,不顾身后青荷的呼唤,快马加鞭向着京郊飞驰而去。
她记得,上一世齐温言逼宫,江家军计划在宫城外接应,谁料大皇子齐嘉平也试图破釜沉舟,缠住江家军,暗卫杀入宫城。江梦与父兄在城外缠斗,都以为这次失算必成大祸,但齐温言自己留有后手,暗养私兵,最终夺得大位。原本江梦还为齐温言这一谋划感到欣慰,直到后来,齐温言派私兵逼自己父兄交兵权,培养私卫打压前朝功臣,江梦才开始觉得这些人是不是一开始就是为了防范江家军培养的。
逼宫事成之后,齐温言曾得意地向江梦炫耀过自己这一养兵筹谋,毕竟登基之后,这些私兵便可以光明正大成为皇上的护卫军留在皇城,京郊这一养兵之地并无用处了。
如今想来,那些私兵训练有素,武艺甚佳,战略反应也是熟练上等,不像短日之功,说不定,此时就已经在筹备了。江梦想到这,不由得冷笑一声,齐温言,你这压箱底的后招怕是要功亏一篑了!
走到京郊外十几里的地方,江梦远远地就听见了各种家禽的叫声,似乎是个很大的养殖场。
齐温言甚是聪明,练兵之声甚是喧嚣,与其跑到更远的荒山老林,不如就在近郊,用养殖场的声音掩盖,既方便审查,又掩人耳目。
江梦停下马,远远地看过去,果然乍一看平平常常的,仔细想来,哪家养殖场会有数十个工人时刻寻绕呢?显然是在提防着什么。
江梦并不想打草惊蛇,便默默策马绕去西北方向的一片墓地里,她记得那有一条齐温言以防万一留给自己逃脱的密道。
下了马,看着满眼十几座墓碑,一时间江梦也有点懵,只得硬着头皮一个个试。
江梦手忙脚乱地在坟地拧墓碑牌子,丝毫没注意到不远处一个人影静静地看着她。
“我一转眼的功夫你就跑这来了,探子给的情报是反方向的屠宰场,你上坟来了?”柳望舒对于任北辰这种不打招呼就走的破毛病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半路上瞄到她,你怎么不问问她给谁上坟来了?”任北辰轻声道。
今天接了探子报,说是菜市场有人买的牛肚子里有□□的弹簧部件,追查下去,是来自京郊的屠宰场。私造兵器这事,无论是几皇子,或是大臣,都是谋逆的天大之事。更何况夺储之事已经是暗潮汹涌,私造兵器就是暗示有人在京城附近养私兵!
“江家大小姐?她在那作什么妖?”柳望舒皱了皱眉,他并不相信江梦能比他们的情报更快,他对任家的探子可是有信心的。
江梦费劲地一个一个转着碑牌,终于,“刺啦”一声,一块碑后开了一道通往地下的小门。
江梦眼睛一亮,果然!就是这!自然地走了下去。
任北辰和柳望舒看到暗门开启,也难掩惊讶。
“这、这是?”柳望舒大吃一惊,看向任北辰。
任北辰眯了眯眼睛,“你在这等着。”未等柳望舒回话,便蒙了面,跟着一跃而下。
江梦越走越深,终于看见了隐隐的光影,她小心地寻了过去,是一间书房模样的暗室。
江梦喜从中来,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重要的秘密是她不曾得知的。
走进去,三面都是石壁,有一面是厚重的帘子,她悄悄拔了一条缝看过去。
是整个浩大的兵工厂!江梦一下子怔住了,她所站的角度,可以俯瞰整个地下兵工厂!锻造兵器的熔炉焰火窜了三丈高,工人们紧锣密鼓地运作着;偌大的地下沙场操练着数以千计的士兵,她从未想过这时若此浩大的工程,这地下有着这么大一个秘密瞒了数年!
江梦还没缓过神来,放下帘子抚了抚胸口,前世她真是低估了齐温言的城府!
此地不宜久留,江梦开始鬼鬼祟祟地翻看暗格里各种卷轴,越看越心惊,虽然有些档案她历经一世已经知晓,但她也从未想过那些事与齐温言有关,甚至是他布局良久,一手引导!
看了几个卷轴,江梦虽大有收获,但不宜多留,便顺着原路回去,怎料漆黑的石道回去的路是没有光亮的,江梦竟一时看不清前行方向,走了两步就听见似是巡逻队伍般的脚步声,江梦顿觉不妙,却无处可藏,只得紧贴石壁屏住呼吸,赌巡逻兵走别的岔路,如若不然,就要拿命杀出去了。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江梦几滴冷汗顺着鬓角淌进衣领。
就在江梦咬了咬牙,逃出匕首打算搏命之时,一记长鞭勾住她腰身,猛地将她拽到石道的顶架上,江梦差点吓出一声惊呼,幸好一只手死死捂住她的嘴。
江梦就这么悬在石壁高顶上,看着底下的巡逻兵走了个来回。
直到听不见声响,任北辰放开江梦,毫不客气地甩下长鞭,还好江梦练过两下子,但也踉跄了两下才站稳。
江梦虽看不清眼前的人,但是这个长鞭怕是昨日刚刚见过。任北辰?他为什么会来这?江梦皱紧了眉头,按理说,前世藩王任轩是支持齐轩槿的,若是任北辰早就知晓齐温言养私兵,不可能放任他留这种狠招!怎么回事,难道这一世并不是完全按照上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