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而来的痛楚，便使劲地摇了摇脑袋，脑海里却倏忽闪过一些莫名其妙的场景碎片。
这折磨得她越发痛苦了。
“怎么了……？”慕潮生从台阶上走下来，扶住了她。
凌雪意忍不住要蹲下去，口中模糊不清地说着：“头好晕……好痛……”
好想吐。
慕潮生干脆而果决，直接道：“走，我带你去看大夫。”
他背起凌雪意，也顾不得锁门和收拾东西了，急急忙忙地就往镇上的医馆赶去。
在去往医馆的这段路上，凌雪意在慕潮生背上抖出了一身冷汗，更是把他吓得魂不附体，险些摔倒了好几次。
到了医馆，大夫望闻问切之后，却又没诊出什么特别的毛病来。
只是说她有些体寒，需要好好的食补，最好睡前多泡一泡脚，又开了几副调养身体的药，慕潮生谢过之后，便急匆匆地赶回家去拿钱，他走得太急，身上一文铜钱都没有，连诊金和药钱都付不起。
回去之后，慕潮生遵从医嘱，每晚都烧一锅热水，又往其中加了些老姜和中药，监督凌雪意泡完脚之后才能睡觉。
可不过三四天之后，那莫名其妙的晕眩感又来了。
慕潮生便又带着凌雪意去医馆看诊，如此折腾了几次之后，凌雪意仍旧是那副无知无觉的状态，慕潮生却是心有所感，眼神一天天地黯了下去。
虽然早就做过了心理准备，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还是有些……无所适从。
太快了。
慕潮生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如今能剩一天是一天，这段日子已经是命运磋磨之下，给他的最甜蜜、最幸福的补偿了，值得他永生永世去珍惜，不该在怀疑、害怕、恐惧以及患得患失中度过，那太不知足，也太暴殄天物了。
直到某一天晚上，慕潮生合衣而睡，因为睡眠很浅，连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都会惊醒，而正好听见了，睡在身边的人轻声说了一句——
“风霄……”
那是他第一次听见她说梦话。
原来一个人的梦中呓语不是想象当中那般，拖长了语调，显得模糊不清。
而是很轻、很淡的语气，仿佛正在与人闲谈，随口说了一句话。
这轻而淡的两个字自凌雪意的口中飘出，落入慕潮生的耳里，那一刹那的万念俱灰使得他阖上眼，微红的眼尾处氤氲出了汹涌的情绪。
慕潮生抚上心脏，只觉得自己仿佛一尾搁浅的鱼，湿淋淋的，张着嘴巴，却吸不到任何空气，心跳被水草牢牢地纠缠住，整颗心沉闷而滞涩，钝痛沿着血管流到四肢百骸，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低沉扭曲的大笑，在身体里不遗余力地嘲讽他，嘲讽他的自不量力，自以为是，自视甚高。
而这一次，慕潮生连最简单的忽视都做不到。
“风霄……”
他把自己蜷缩成一团，默念着这两个字，心想，这一场美梦终于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