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泉离开礼堂，里面的喧闹被她关在了门后。
天阴了下来，她打开手机查了一下天气，预报上说下午四点时有80%的概率会降雨。
她抿了抿唇，这可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消息。
宋清泉收起手机，准备先去张致的办公室里等，刚刚迈出去一步，便听见身后又传来礼堂里的声音，然后又被关了进去。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本以为是提前溜走的学生，却没想到是蔺原。
还以为他也和张致一样要待到典礼结束呢。
“要回去了吗？”蔺原问，两步走到她身边，看了一眼乌云霭霭的天，说，“我送你回去？要下雨了。”
他的视线在她下意识护着的相机包上看了一眼，觉得自己大概率不会被拒绝。
不想，宋清泉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还要去张教授的办公室等他。”
蔺原顿了顿，小声喃喃：“……你还真的要去感谢他。”
他还真是擅长给自己找不愉快。
“嗯？”宋清泉没有听清，“感谢什么？”
蔺原看着她的眼睛，澄澈如雨后蓝天，装得下任何事任何人，也留不下任何事任何人。
这个认知，让他觉得自己心里闷出了一座长城。
“那天你说，要谢谢师兄给你带的东西，布洛芬，暖宝宝。”蔺原说，语气沉沉，直白地表露他不算好的心情，“今天的拍摄已经结束了，还要去他办公室特意等，不是要专程去感谢么。”
“你是说这个呀。”宋清泉恍然，“不是的，今天是工作，我也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谢谢他。”
她比较倾向于请张致吃一顿饭，毕竟除了要谢谢他之外，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和张致说。
蔺原心情又好了起来，风筝高高飞，但很快，又听见宋清泉用她那把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嗓音无情征求他的意见。
“蔺教授对张教授是不是很了解？”宋清泉问，“他有喜欢吃的东西么？”
蔺原神色复杂：“你还要请他吃饭？”
那明明只是一件小事，甚至要不是因为他，张致根本没有在宋清泉面前表现的机会。
他可真会选石头，又大又沉，砸起自己来也最狠。
“迟早是要的。”宋清泉叹了口气，沉浸在自己的为难里，“比起让我父母主动邀请他，那当然是我先把事情解决了好。”
她没有告诉过蔺原自己相亲的事，也不确定张致有没有告诉他。
宋清泉莫名想到了张致和蔺原讨论自己的画面，心里有点反感。
“相亲么？”蔺原问，“叔叔阿姨很满意师兄？”
“嗯。”宋清泉点头，然后转身往外走。
·
她不是很想提这些事。
礼堂的门出来是一条林荫路，树叶稀松，被雨前的风吹得哗哗响。
蔺原跟在她身边，想要一个结果：“那你呢。”
他其实很早就知道宋清泉相亲，原本他还有一年才能来府南，但是知道她家里在给她张罗这些事的时候，他才感觉事情早就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蔺原不是没有想过一回国就来这边，但他贪心，他的事业他要，他的玫瑰他也要。
如果她对师兄也满意——
蔺原闭了闭眼睛，深深呼吸，他根本没有办法想象张致代替自己站在宋清泉身边的场景。
“当然不啊。”宋清泉说，她抬头看了一眼蔺原，发现对方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深怕他误会，连连摆手道，“不过不是因为你哈，我只是为了我自己，不喜欢别人就不要一直含含糊糊，吊着人给人希望，我不想当海王。”
说完，宋清泉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确定自己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想法，不会让蔺原产生任何暧昧的、仿佛暗示他自己想跟他藕断丝连的想法后，才放下心来。
不过，或许是当教授的人，天生就和普通人的想法无法同调。
她听到蔺原用愉悦的语气肯定道：“所以，你不明确的拒绝我，是想让我当你海里唯一的鱼。”
宋清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我没有。”宋清泉为自己辩解，“而且我那天明明——”
明明说了再见的。
“你不是觉得我和以前不一样么。”蔺原打断她的话，忽然说，“那天没有立刻回答你，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宋清泉说：“不用了，我不打算听。”
“你想的。”蔺原说，“因为——”
宋清泉打断他：“蔺原！”
她停了下来，微微低头，看着路边花坛里的落叶。
“我不想知道了。”
空气里漫起一点泥土的味道，有雨水穿过树叶缝隙落在他们身上。
很小，一滴一滴，几乎感觉不到。
和说好的不一样。
“好，我不说。”蔺原秉持着他说过的话，工作之外，不为难她，“那可不可以多看我一眼？”
宋清泉抿着唇，满足他，只看了他一眼。
蔺原失笑，说：“不是这个一眼。”
“那没有了。”宋清泉说，“下雨了，蔺教授拜拜。”
话音落下，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看，屏幕上写着张教授三个字，她说：“张教授那边结束了，我要去忙了。”
甚至怕他不相信，宋清泉还给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屏幕。
蔺原不听她前面的话，只说：“你先接。”
宋清泉接了起来，就算蔺原不说，她也要接的。
“喂？”
“对不起，小宋。”张致说，声音不像之前和她交流时那样，总是充满让她感到为难的自信，“抱歉，我有点事，暂时不回办公室了，脚本的事，我们下次拍摄的时候再谈。”
宋清泉嗯了一声，说：“好的，那您去忙。”
说完后，挂了电话。
“师兄不来了？”蔺原问，“那正好，我送你回去。”
宋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