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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陆(2 / 3)

返——”

听着小厮卖力的拉客,陈香扇与越然相视一眼,随之赴去。

到了门前,二人将马交给牵马的老伯后,转头进了酒肆。

在踏进酒肆的那瞬,陈香扇仿若觉得有一道刺眼的光折来,耀住了她身遭的万物。而后,不知不觉置身人声鼎沸间,陈香扇抬眼望着满是团花地衣,玲珑锦靠的大堂暗自感慨。

琥珀词,这就你曾生活的地方吗?

这样自由火热的敦煌,又何使你故去到暗潮汹涌的长安呢?

陈香扇试图理解琥珀词的人生,可得到的只有不解,与失望。乱世纷扰,她和她都是一样的身不由己。三年前,琥珀词也只比陈香扇早进宫了一十四天。

可她们的命运却也隔了千差万别。

“二位,这儿来,这儿来——”掌柜一身锦袍立在柜台前招手呼唤,陈香扇回过神与越然一同走去。陈香扇好似已经妥协了二人共处一室,这次不等越然开口,她便先行说道:“麻烦店家,一间上房。”

掌柜见二人干脆,就没多言,低头为他们准备起来。

陈香扇立在原地,趁着掌柜准备的间隙,将目光盯在了他身后的酒柜上。只瞧一个个悬挂着姓名牌的酒坛,利落地排成排。可东西着实太多,无论陈香扇如何去看,都无法找寻到那个归属于樊奴的那一个。

她开了口:“店家,请问这么多酒都是客人寄存的吗?”

店家闻言微微起身回望,跟着便是一声无奈的叹息:“对,前些年太平的时候,存在咱们这儿的酒就算再多,没两日也会被消耗殆尽。如今你瞧瞧,好多甚至有三四年无人来领的,所以便越积越多了。”

“既然三四年无人认领,那你为何还存着?”越然顺着陈香扇的目光去看,不禁好奇。

掌柜笑望一个个落满尘埃的酒坛,想起了从前那些个在他生命中短暂路过的人,“我总觉得他们有朝一日终会回来,于我而言,也算是个念想。”

“来,这是房间的钥匙,三楼右转第三间,二位上楼时小心些。”

掌柜说罢将钥匙抬手递去,陈香扇接过后,没急着离开,“店家,能否麻烦您帮我找找有位名唤樊奴的胡姬,所存的一坛葡萄酒?也大抵是三四年的陈酒。”

“樊奴吗?”

掌柜听到樊奴二字,眼神有一丝的闪烁。陈香扇沉默着望上他的眼睛,目光却如此坚定。

“你等等。”

掌柜绕出柜台,向着装有更多陈酒的酒柜走去。他似乎并没有忘却樊奴这个姓名,只见他准确无误地便将那坛未开封的葡萄酒找寻。待到站在陈香扇面前,他才带着惋惜垂眸道:“我以为……她的酒,再也不会有人来取……”

“她现在还好吗?”

“她不在了。”陈香扇轻描淡写地回答,掌柜听闻后先是惊讶,接着便转于漠然。可他开口时说出的话,又是那么让陈香扇不解其意,“也对,遇见了那样的人和事,落得此般倒也是解脱。”

“那这酒,你们就替她好好尝一尝。”

陈香扇凝视着掌柜递来的酒坛,没有半分动作,她只追问:“店家,此话何意?”

掌柜却顾左右而言他,他似乎不愿将此事提及,“都是些经年旧事,既然人不在了,再说这些事便没有意义。咱们这些活着人,总要继续。都怪我多嘴,娘子就当我胡言,千万千万休要多问。”

掌柜语毕将酒坛强行塞进陈香扇怀中,转身便想避去。越然与陈香扇同样察觉到一丝不寻常,他们执着着想要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店家,为何不能将实情相告?”陈香扇出言唤起。

掌柜犹豫着定在原地,看来,他的心中尚存有一丝善意。只是很久,很久,他都不敢开口。这其中牵扯着实太多,稍有不甚,便会殃及池鱼。

他并没有他们那样无畏的执着,可他还是开了口。

“那丫头太苦。”

“有些事我不便多说,如果二位有本事寻到疾风寨,从那帮马贼口中撬出答案。如果没有,就请让这件事烂在这里。”这是掌柜能给他们最好的答案,掌柜希望陈香扇与越然能够知难而退。

他希望这件他无意间得知,又无意间说漏的事,能够从此烂在这里。

“多谢掌柜,我明白了。打扰。”

陈香扇明白他的言尽于此,转身抱着酒坛与越然登楼而去。

而后房门开合,越然将陈香扇怀中的葡萄酒接过,轻轻搁在桌案,沉声问道:“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越然深知陈香扇心中坚守的那份正义,这件事她自然追究到底。

可他还是想听听她坚定地对答。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我一定要弄清楚,给琥珀词一个交代。但悬赏令中没有此事,越宗主不必插手。”陈香扇淡定地说着一切。

越然却冷笑了声,将双臂环抱朝窗边走去,“不必插手?先生,是想用自己那支画笔独闯疾风寨?还是有什么别的妙计?既然如此,那我便预祝先生功成,无需半分我的护佑。”

耳中听着他的“祝贺”,陈香扇无言沉默,她望着那坛落满灰的酒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收起了她的意气。

“是我感情用事,还请越宗主出手。”陈香扇起身垂眸。

越然回首看着曾经那个倔强逞强的她,第一次学会低头,什么话也没说。转头吹了声口哨。

刺耳的哨音,霎时破窗而去。越然闭眼站在窗前,静静地数着光阴。一、二、三……四在心中还未落下,窗外的屋檐上便闪过几个如闪电般的黑影。

五步之内,有令必达。违令者,杀。

那些人止步于窗外,唯一身背藤牌长刀的少女跃过木窗而来。没成想,那少女未曾估量长刀的宽度,人刚入窗就被弹了出去,只听她留下一声惊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哎呀,坏啦——”

屋内,越然退后躲闪,蹙眉看着人是来了又走,也未探出窗外去查看。陈香扇闻讯走来,赶忙扒着窗台焦急地呼唤:“赤芍!你在哪——可还安好?”

只听,窗台近处传来一句:“香扇阿姊,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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